如同先前一樣,屬於郝梵的內頁被掀過,新出現的頁麵上緩緩浮現出截然不同的照片與文字。
圍在床邊的人皆彎下了腰身去看,生怕會遺漏什麼。
照片中呈現出了四個人的身影,兩名少年、一位氣質不凡的女人,以及一個看起來比她大上兩旬有餘的上了年紀的婦女。
打眼一瞧就看認出那名年齡稍小的孩子是陳溺,而年輕女人的眼眉與陳溺有幾分相似,想來應當是他的母親。
照片中的兩名女性撕打作一團,明顯是上了年紀的婦女占了上風。
陳溺想要上前阻攔卻被比他高了一頭的少年動手推搡,他也絲毫未客氣,一腳踹在了對方的膝蓋上。
與陳溺的母親扭打在一起的女人回過了頭,表情扭曲凶狠,與此同時左邊的那一頁紙上出現了一行新的文字。
“敢打我外孫?老娘今天非要讓你知道厲害!”
陳母被她一把推倒,掙紮著沒能爬起來。
那女人卷起衣袖朝陳溺追去,陳溺被她一路逼退至陽台。
陳溺那時的身高不像現在,愣是矮了那女人兩個頭,被追打的過程中還手也很是吃力。
他被逼得急了,用身體向前一撞,那婦女正背朝陽台護欄,經他這麼一個衝撞,兩人不慎一起從三樓高的陽台跌落。
如果是這樣,倒也不至於會死人,偏偏那女人的後腦勺磕在了花壇在的石磚楞上,頓時一命嗚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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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溺打開擱在自己肩膀上的那隻手,冷聲道:“看夠了嗎?”
程幾何咬咬下唇,呼出一口氣:“嗨呀,我還以為是什麼呢,陳溺也是在被他人傷害的情況下,下意識做出自我防衛的反擊啊。”
穀阿羽道:“依我們看,這是構不成自殺的,可日期對上了,外婆這個關鍵詞也對上了,也就是說,遊戲認為陳溺就是凶手。”
陳泉作為陳溺名義上的兄長,他的外婆,勉強也算作是外婆吧。
夏初宇:“區域公投結束了,我們是第一名,十分鐘內要給出投票結果。”
他輕輕地將筆記本放到了床被上。
彈幕仍舊相當熱鬨,觀看直播的人通過視角調整縮放也是能夠清楚的看見回憶錄裡的內容。
彈幕一:神經病啊,這算什麼凶手?不還手等著被殺?
彈幕二:和舊時代法有得一拚,蛇皮遊戲判定。
彈幕三:團寵個屁,揭人舊傷疤。
彈幕四:這不是你的錯。
彈幕五:隻能說深表同情,你沒有做錯什麼。
……
隊伍內公投依然是在直播間進行,投票結果不用多提,郝梵也沒有了求生的意誌,平靜的迎接了死亡的到來。
短短十分鐘轉瞬即逝,郝梵的頭頂上方憑空出現了一柄懸在空中的刀,沒等他自己發現,那把刀便“唰”的一下沒入了他的天靈蓋。
蘇瀲童於心不忍地彆過頭,程幾何幽幽歎了口氣。
誰也不願意看見昔日的同伴喪命,可是沒有辦法,他們是對立麵,除去你死隻剩我活。
很快有女仆走進屋中拖走了郝梵的屍體。
托拜厄斯踱步走到床邊,將那枚晶瑩的葉子雙手奉還。
陳溺奪過道具,看也沒有看托拜厄斯一眼,語氣淩然道:“滾出去。”
大概是放心不下留他一人在房間裡,得知了陳溺的小紅帽身份,又於此時得知發生在他身上的往事,更覺得他需要被保護起來,就連吃飯也是端了盤子回來聚在陳溺的臥室裡吃。
原本寬敞的臥室一下子顯得擁擠,讓人騰不開手腳。
筆記本被挪到了枕邊。
程幾何蹲在床邊捧著碗,可憐兮兮地抬手夾菜,彆過頭看了一眼直播間彈幕。
彈幕一:保護我方小紅帽。
彈幕二:今天看你們吃飯都不覺得香了。
彈幕三:QAQ哭哭,想抱抱小哥哥。
彈幕四:給溺兒夾個菜行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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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幾何拿著筷子的手頓時停在了半空中,方向一改,舉著手把肉投到了陳溺的碗裡。
沈越與樓新月見狀也打算效仿,還沒能施行,便聽陳溺道:“吃你們的,不要管我。”
這些人像是黏在了他的房間,夜深也不見有要離開的打算。
程幾何想法子逗陳溺開心,關燈放出籠子裡的月光雀,又蹲回床邊給陳溺講起了笑話。
其他人瞌睡上來了,乾脆席地靠著牆閉眼小憩。
陳溺:“你們什麼時候才肯走?”
程幾何道:“這不是看你沒精神,不高興……大家心裡也過意不去嘛。”
陳溺毫不領情:“我不用睡覺的嗎?”
他話音剛落,房間的門就被人從外推開,托拜厄斯走進屋內。
陳溺不悅地剮了他一眼:“誰準許你進來的?”
托拜厄斯鞠躬埋首道:“大批狼人來襲。”
他的話霎時讓房間裡的所有人驚醒。
楊賢一下子躥了起來:“啥?”
穀阿羽抬手攏攏衣領,叫住了正打算退出去的托拜厄斯,問道:“大批是多少?”
托拜厄斯:“粗算數量大致在四十左右。”
程幾何訝然:“那不是剩下所有活著的狼人都來了?”
修哉麵露苦澀:“是因為我們讓陳溺的身份暴露,那些狼人想要贏了這場遊戲活下去,迫不及待地趕來了。”
楊賢:“還應付得來嗎?”
托拜厄斯也拿不準:“女仆們已經在應戰了,但數量太多,沒有什麼把握。”
夏初宇與蘇瀲童走近窗邊,向下探望。
蘇瀲童驚聲道:“有狼人突破了防線朝這邊來了。”
楊賢:“我們也去幫忙!守住彆墅,不能讓它們踏進這裡半步。”
所有人都明白,陳溺就是他們勝利的希望,斷然不能讓他死在狼人手中。
修哉走在後,出門前有些不大放心地回頭看了陳溺一眼。
在他踏出房門的前一刻,陳溺喊住了他:“修哉,你有東西落下了。”他揚起手中的回憶錄。
修哉怔了怔,轉身走回到床邊:“謝謝。”
他伸手欲拿回道具,陳溺的手卻在這時落了下去,修哉緊跟著附身。
介時,陳溺舉起了另一隻手,按在他的左肩膀上,貼近他的側臉,低聲耳語:“你以為,沒了道具,我就沒法控製自己的潛意識嗎?”
修哉愣神,又聽陳溺在他耳邊輕輕地哼笑一聲道:“隻要摸清了規則,你的道具能力根本不堪一擊。我和你不一樣,我依賴的不是道具,而是我自己。”
陳溺:“真以為托拜厄斯會顧忌那點兒微不足道的情誼?因為你去違背我的意願?”
修哉甩落了他的手,猛地從床邊退開:“你是什麼意思?你到底想做什麼?”
陳溺道:“沒什麼,隻是作為你替我實現了預期的報答,我可以滿足一下你的好奇心。”他朝修哉遞出了自己的手:“你不是很想看嗎?”
修哉聽不出他究竟說得是真是假,也拿不準他在打什麼主意。
他僵立在原地,疑信參半:“今天你讓我看到的,也是假的……?托拜厄斯會那麼輕易就從,是你提前與他說好了?”
修哉明了道:“你從頭到尾都在利用我!”
陳溺:“那也隻能怪你好奇心太過旺盛,既然你那麼想知道真相,我讓你看,錯過這次機會就沒下次了。”
修哉狐疑不定:“你又想做什麼?”
陳溺道:“我說過了,這是獎勵,既然不想看,那就算了。”他收回了手。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繩,修哉沒了再去探究什麼真相的想法,他拿著回憶錄,匆匆忙忙地走出房間,甩上房門。
在修哉離開不久後,陳溺的手機屏幕亮起,收到了一條陌生人來電。
陳溺拿出起手機,接聽了來電,舉到耳邊。
電話中傳出了陳泉的祝福語:“今天的直播我看了,祝賀你,又一次成功的欺騙了大眾。”
陳溺沒有過多意外,不冷不熱地回道:“說起來多虧有你拍得那些下三濫的玩意兒,我還要和你說一聲謝謝。”
陳泉的冷哼傳出聽筒,緊跟著是他的話語:“你先挺過今晚再來謝我吧。”
這次來的狼人有些不大好對付的混入其中,狼人也是玩家,自然也能使用道具。
突破了防線的狼人直奔陳溺所在的房間,更有勝者直接從彆墅外圍一躍進陽台。
澄澈的玻璃在衝擊下碎了一地,房門也被從外破壞。
陳溺靠坐在床,一手舉著手機,另一隻手抓起肩上的雀鳥,撒手拋了出去。
月光雀的鳴泣劃破天際,快得似一顆子彈,肉眼根本無法捕捉到它的活動軌跡。
一輪彎月在屋中綻放,猶如死神的鐮刀,眨眼間收割了數條生命。
視線從倒在房間內的狼人屍體上一一掃過,陳溺緩動眼簾,雙目睜闔,對電話另一頭的人道:“不勞你費心。”
作者有話要說: 白疫醫:給個機會,我想給溺溺表演個空中雜技。
黑疫醫:行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