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溺輕聲哼出鼻音,對於修哉的示好,他敷衍的給出一個公式化的回應:“那很好,我對你也沒有敵意。”
修哉:“所以過往不究,先前的賬,我們一筆勾銷,以後……”
話未說完,就被陳溺以“嘖”的一聲打斷:“以後?你是不是誤會什麼了?我對你沒有敵意,同樣也沒有好感和情誼。”
“鑒於你的秉性能將道具的作用發揮至極限,於我而言,你是隨時能派得上用場的人。”他一次性把話說得明明白白,“倘若是想與我和平共存,那就保持住你的利用價值。”
修哉勉強維持住了掛在臉上的淺笑:“我們是同一類人,我能理解你,難道你不需要一個懂自己的同伴嗎?”
陳溺不假思索地說:“不需要。”一個被他牽著鼻子走,耍得團團轉的人,是哪來的臉到他麵前自提身價,要求肩並肩的?
他一手扶著門沿,在關上門之前,又與修哉多說了兩句:“至於你先前說的試藥事件,你的師兄是主動提交試藥申請的,目的是為了給他的一個師弟,湊齊讀研期間所需的費用。”
縱然當時陳父不允許陳溺插手善後工作,可他私下裡還是查到了臨床試藥中死亡者的一些個人信息。
酬金在臨床試藥以前就給了參與試藥的人,陳父很重視那個項目,前後還親自核對了幾次試藥人名單,包括每個試藥人選的過敏源,偏偏沒料到遞交上來的資料被人動過手腳。
森宇在澄清之後,陳父為了寧息人事,還額外追加了一大筆賠償款。
當然在陳溺眼裡,陳父的行為是多此一舉。
見修哉驚變了臉色,陳溺挑起眉梢:“那筆錢還好用嗎?”
佯裝的喜色煙消雲散,修哉徹底慘白了一張臉:“他沒有和我說過……”
即便如此,陳溺也沒有要適可而止的意思。
他毫不留情的譏諷,在修哉心上撕開一道裂口:“你真好笑,費儘心思去討好你遇到的每一個人,頂替彆人最在意的存在,以換來在他人心中的一席之地。”
修哉道:“……彆說了。”
陳溺樂於見得他現在的反應:“可那個真正視你為己出,將你捧在心尖上的人,早就因為你死了,而你正為此沾沾自喜。”
修哉陡然揚聲:“我讓你彆說了——!”
陳溺稍稍昂首,嘴角上挑:“哦。”
不給修哉反應的時間,他“嗙!”的一聲甩上了房門。
C007區域的遊戲副本是結束了,但其它區域的遊戲尚在繼續,就意味著現在全球各個區域仍處於遊戲進行時。
他們可以在本區域裡自由行動,不用擔心有被鬼怪襲擊的風險,然而在所有區域的遊戲全部結束之前,仍舊屬於犯規。
除此之外,還有一個現象表明他們的依然處於遊戲進行狀態。
那就是覆蓋在C007區域的森林依然存在。
街道上有不少人在欣賞奇景,不遠處還有人蹲在巨大的蘑菇下自拍。
程幾何挎著一個籃子,頭上包了塊紅布,蹲在大樓底下挖著野菜。
楊賢嫌棄的站在一旁:“咱莊園是餓著你了嗎?”
穀阿羽:“你這個造型是怎麼回事?”
程幾何拔起一顆圓滾滾的蘑菇丟進編織筐裡,站起身攏攏紅頭巾,比劃著自己的著裝:“看不出來嘛?我特地讓女仆小姐姐給我縫製的小紅帽套裝。”
楊賢:“衣服是沒啥問題,可擱你身上穿著像采蘑菇的小姑娘。”
陳溺彎身看著腳邊的一株迷你版古樹,天然的老樁,做盆景的好素材,放在以前一定能賣上高價錢。
蘇瀲童站在樹蔭下昂著頭,上空被藤蔓編織成的網與各種植物的枝椏遮擋得嚴嚴實實,根本看不見天空,偶有幾縷陽光僥幸從縫隙之間流入。
夏初宇:“你們說這建模也太不長心了,有那麼大的蘑菇,又有這麼小的樹。”
話音未落,蘇瀲童的手機鈴聲響了起來。
錄像被來電頁麵給擠掉了,她煩躁地籲了口氣,注意到來電人時,又趕忙拖動圖標接聽電話。
程幾何挪到陳溺旁邊:“這棵小樹挺有意思的,拔回去送給索菲婭當禮物。”
不僅僅是他們,路上的其他人也和出門春遊似的,一路走一路瞧,看見什麼都想薅。
陳溺饒有興趣地站在一旁圍觀程幾何和一棵沒有巴掌高的樹拔河,不遠處路過附近的幾個小年輕忽然停駐在原地,踮起腳朝他們這邊探望。
楊賢注意到路人的目光,拐著手肘碰碰陳溺:“有人在看你。”
陳溺回過頭,這一看,人行道上的人突然地拔腿撒丫子朝他們跑了過來。
穀阿羽拉上口罩,警惕地躲到了陳溺的身後:“他想做什麼?”
來人興奮到不能自拔,突兀地停在了陳溺麵前。
他搓著手道:“小紅陳?”說罷,他自己先愣了一下,輕咳一聲改口:“不是,那個……陳小帽。”
在這人語無倫次的時候,他的同伴也走近過來。
其中一人叼著煙上下打量著陳溺,問道:“你就是陳溺?”
陳溺沒接話,楊賢警惕地說:“你們想做什麼?”
那人道:“馬上你就知道我們想做什麼了。”一邊說著,他拉開外套,一手伸進內襯口袋。
在數道灼灼的視線下,他掏出了一張銀行卡:“就想問問,你的莊園還有空房出租嗎?”
氣氛突變,就連程幾何也一時接不上趟:“嗯嗯……啊?”
陳溺垂下頭,看了看他手裡的卡,道:“現在要錢沒多大的用,更何況我也不缺錢。”
那幾人紛紛歎息。
頭一個衝上來的年輕男人再次突破重圍擠到了陳溺麵前,激動地拉住他的手:“太謝謝你了,你要是創建教派,我絕對來應聘當護法。”
夏初宇:“陳溺現在人氣這麼高了?”
那人豎起大拇指:“高啊,屠狼大使,知道現在管你們莊園的女仆叫什麼嗎?滅狼師太。”
程幾何道:“怎麼我們幾個隊友沒有姓名?”
蘇瀲童那邊打完了電話,惴惴不安地走回夏初宇身邊,她不大會掩飾情緒,叫人一眼看出了她此刻的心神不寧。
夏初宇問:“出什麼事了?”
蘇瀲童囁嚅道:“我父母在大轉盤遊戲區,中午出的結果,我媽中獎了,今晚就會有鬼怪去突襲。”
陳溺:“被選中的人必定會死亡?”
蘇瀲童晃晃頭:“我也不是很清楚那邊的規則,聽說是有人活下來的。”
很顯然她並不認為自己的父母能有那麼好運,神情憂慮不減反增:“我爸媽都是普通人,沒念過幾年書,腦子也不靈光,他們沒有可以憑依的道具,也沒有像你一樣的手段。”
真要是像她說的那樣,她的父母能否活下來,也隻能聽天由命。
更直白的說,存活的幾率十分渺小。
方才掏銀行卡要租房的男人介入他們的談話中,開口道:“嘶……之前在微博好像看見有人說遊戲進行期間越界的事來著,也不是沒有門路。”
蘇瀲童轉頭看向他,眼底綻放出希翼,欣喜道:“真的?”
對方也不是很能肯定,猶豫著點點頭:“是有這麼一條微博來著,內容我掃了一眼,記不大清楚。”
陳溺道:“你還記得什麼關鍵字嗎?”
那男人掐滅了煙頭,低聲沉吟,回憶片刻:“嗯——大概是有烏鴉、鎮守、邊界這幾個字眼,留言轉發的人還不少,第二場遊戲開始沒幾天發的,你回去搜搜看,說不定還能找得到。”
陳溺:“謝了。”他從口袋裡掏出一個出門時管家塞給他防身用的道具,隔空拋給了對方:“送你。”
男人的肢體反應迅速,一下子抬起手接住了打火機大小的物件,拿在手裡轉過頭看了看。
看似很常見的激光棒,粗細長短皆和手指差不多。
那男人疑惑地看向陳溺:“激光逗貓棒?”
陳溺回以簡短二字:“道具。”
程幾何的手磨掉一層皮,小樹的葉子都叫她給捋禿了,廢了老半天勁才給□□。
穀阿羽掃見被她丟進籃子裡的小老樁:“成這樣了,還能活?”
她站起身拍拍手:“走,回去上網。”
如果真的有不觸發規則又能跨區域的法子,陳溺也想試一試。
即便以前他因不喜父母之間的爭吵而鮮少回家,每年他們聚在一起的時間加起來不超過一個月,但如今的世道,還是得把人放在眼皮子底下才能安心。
回到了莊園以後,程幾何把裝得滿滿的小籃子獻給索菲婭。
托拜厄斯叫了幾名女仆去各個屋子裡拿了筆記本。
他們像組隊在網吧包機開黑一樣,在桌子同一邊坐成一排,每人麵前擺放著一台筆記本。
程幾何拉著索菲婭的手,獻寶似的撿著籃子裡的東西說:“你看這個彩菇,它又圓又鼓;你看這株水仙,它又美又香;你看我給你薅的這棵,嗯……我薅它之前,它長得還挺好看的。”
托拜厄斯從她身側途徑路過,瞥見一眼,停頓了腳步,拐個彎走了回來。
管家:“程小姐的手需要清洗後上藥包紮,請隨我來。”
兩手合在一起搓了搓,程幾何搖搖頭,嘿笑道:“沒事兒,我先幫童童查一條微博,要不了多久,查到了我再去上藥。”
陳溺移動著鼠標,食指摁壓著鼠標左鍵,發出細不可聞的哢噠聲。
他神情淡漠地盯著電腦屏幕,語氣平平道:“用不著你,帶她去包紮,手賤。”
托拜厄斯撈著程幾何的胳膊把她從椅子上薅了起來,對陳溺垂首:“那我就先帶程小姐去清洗傷口了。”
程幾何掙了掙:“誒,你彆這麼捏啊,我怕癢。”一路BB著被管家拽跑。
穀阿羽道:“陳溺,你加我一下,我找到那條微博了,微信分享給你們。”
作者有話要說: 白疫醫:他送給我戀愛禦守,一定是在暗示我,我不能辜負溺溺對我的期望。
白疫醫:莫問題莫問題,你的小可愛雖然會遲到,但永遠不會缺席,好的寶貝兒我來了。
黑疫醫A:該如何通知陳溺他的道具飛了?
黑疫醫B:趁早跑路吧,溜了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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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溺:為何我的小鳥今天安靜如雞?
白疫醫:換裝中,請勿打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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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突發感慨,今天一看收到了好多小論文。
每個人的看法不同是理所當然的,小可愛之間不要吵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