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黑滋爾送給他這把匕首的用意在何處,陳溺也想不大明白,拿到手的道具還有要銷毀的理?
早餐吃到一半時,門鈴聲由外傳來。
陳溺應聲放下了湯匙,起身前去給來訪者開門,應當是在昨天答應他要登門拜訪的列基赫兄弟。
他猜得沒錯,打開門後,果不其然看見一個大半張臉被絡腮胡蓋住的壯年男人與那個賣狗的高瘦男子站在門外。
列基赫兄弟向陳溺打招呼問好:“早上好,先生。”
陳溺側身請他們進屋:“進來談。”
列基赫兄弟滿麵喜色,一前一後地走進屋中。
除了昨天和陳溺一起去了集市的黑滋爾與吳禦宇外,其他人並不知道有這一茬事,還在好奇登門拜訪的這兩人是誰。
寧遊走到沙發後麵,從後方拍了兩下陳溺的肩膀,俯下身道:“NPC來派發任務了?”
陳溺說:“隱藏線索,我買了狗和雪橇,又另付給了他們一些錢,來送情報。”
趴在壁爐前的哈士奇從他們走進客廳後,就撒歡地跑到了列基赫兄弟二人身旁,圍著他們的腳打轉。
寧遊與楚九將兩人當作貴客招待,殷切地端來了點心與茶水。
賣狗的男人是那個絡腮胡子的表弟,他讓陳溺稱呼他為小列基赫便是。
陳溺:“我聽康娜夫人提起,三年前你們剛剛遷移到這裡時,曾經向她售出過一隻與它一模一樣的西伯利亞雪橇犬。”他稍稍抬起下巴,衝著那隻臥在小列基赫腳邊的哈士奇。
小列基赫說:“是的,那是我們和尼古拉斯牧師唯一一次近距離接觸。”
修哉道:“尼古拉斯?聖誕老人嗎?”
陳溺向其他不明前情的人解釋了一句:“康娜死去的丈夫,是曾經這個鎮子上的教堂裡的牧師,他名叫尼古拉斯。”
小列基赫道:“他不僅買了七隻雪橇犬,還從我們這裡購買了由雪橇改造的雪橇車,狗和雪橇車是我們親自送到教堂交到他手中的。”
列基赫點點頭:“沒錯,那時我們還覺得尼古拉斯牧師待人和善,是一個很好的老先生。”
修哉回憶一番:“康娜夫人的家裡好像沒有雪橇車,也沒見到狗。”
楚九:“為什麼要說‘那時覺得’。”
列基赫兄弟相視一眼,猶豫地四處看看:“康娜夫人現在在嗎?”
陳溺說:“還在樓上休息,你們大可放心地說。”
列基赫說:“接下來要說的,多半是昨天我從其他人那裡打聽來的,尼古拉斯牧師,曾經是鎮子上最受人擁戴的人之一,德高望重,信徒們尊敬他,孩子們也喜歡他。”
小列基赫說:“那時鎮子上的人非常喜愛尼古拉斯牧師從我們這裡購買的雪橇犬,還管它們叫做七麋鹿。”
前情敘述完畢,他話鋒陡然一轉:“可就三年前的聖誕節即將來臨之前,他被鎮上十幾名孩子的家人指控哄騙孩子們,並對他們做了非常不好的事情。”
他大概是一路走來,也早就口渴了,說了兩段後,也就不再繃坐在沙發上,端起水杯咕嘟嘟喝了起來。
小列基赫接過表哥的話,繼續往下說:“聖誕夜來臨之際,鎮子上的人組織起來,把尼古拉斯牧師押送至警署,但沒過多久他就被放了出來。”
他回憶了一番:“也就是三年前的這個時候,在聖誕節的清晨,鎮上的居民闖進了這裡,帶走了尼古拉斯牧師和魯道夫。”
小列基赫歎了口氣道:“他們將雪橇犬也一起裝進了大口袋中,認為它是幫凶,可它們隻是狗,拉雪橇的本事是我授予它的,是它作為一隻雪橇犬不能違背職責,這是讓我最為心痛的一件事,我教會它的本領要了它的命。”
陳溺的手肘底部擱在了沙發扶手上,舉手至鼻下,拇指摁在顴骨處,食指遮在上嘴唇上,中指乃至小指捂住了下唇乃至下巴,安靜地聽著他們所說的內容。
寧遊小心翼翼地問道:“小哥哥,你說的“也”是什麼意思啊?”
滿臉毛茸茸胡子的男人說:“聽他們說,尼古拉斯牧師會打扮成聖誕老人的樣子,在夜晚駕著雪橇,拐騙獨自遊逛在外的孩子和自己回教堂,到了第二天一早再將他們送回去。”
小列基赫:“一開始,孩子們的父母隻當尼古拉斯牧師是好心收留孩子並把他們送回家,直到一個孩子向自己的父母說出了自己在夜晚時的遭遇。”
列基赫說道:“由於沒有足夠的證據指控尼古拉斯的禽獸行徑,他們隻能想辦法自己動手懲罰這個壞家夥,將他和一袋兒石頭裝在一起扔進了湖裡。”
對尼古拉斯本人最為了解的應該莫過於是康娜夫人與教堂裡的人。
陳溺:“或許我們應該再出一趟門,去問問教堂裡的人。”
列基赫潑了一盆冷水:“先生,教堂在兩年前被一把火被燒了,現在沒有人會再去那裡。”
寧遊道:“啊?可是康娜夫人說去年她去過教堂啊。”
陳溺:“為什麼要在尼古拉斯死後的第二年燒教堂?”如果要燒,也不應該要等上一年再燒。
小列基赫說:“聽說是那年聖誕節晚上,有不少孩子口稱自己看到了尼古拉斯牧師,人們覺得是尼古拉斯的冤魂在作祟,於是放火燒掉了他的教堂以示警告,希望他不要在嚇唬孩子們。”
陳溺:“……???”這是什麼神奇的操作。
黑滋爾道:“教堂是屬於神的,並不隻屬於某個人,你們燒掉了教堂,神也拋棄了你們,不再庇護這個鎮子上的人。”
列基赫撓著頭,為難道:“我們原本也不信這些,從頭到尾也都沒參與到這件事當中。”
陳溺問:“我看這條街上的每棟房子外,幾乎全部堆了雪人,也是因為這件事?”
小列基赫忙不迭地點頭:“您猜得沒錯,聽說第二年沒有看到尼古拉斯的幾個孩子家門前都堆了雪人,所以其他人也紛紛跟著效仿。”
絡腮胡子:“有三家人不信邪,去年沒有和其他人一樣在門外堆雪人,聖誕節過後,他們的孩子也失蹤了,其中一位孩子的母親,也就是委托您來調查此事的安妮女士。”
寧遊煞是不解:“什麼?什麼委托?”
陳溺冷不丁地睨了她一眼。
小列基赫狐疑地問道:“這位先生告訴我,他是前來調查孩童失蹤案的偵探,你們不是他的助手嗎?”
楚九了然,捂住了寧遊的嘴,點著頭道:“嗯嗯嗯,是是是,我家女兒腦子不好使,你們繼續。”
列基赫從衣兜裡摸出幾張泛黃的舊紙頁遞給陳溺:“他們也曾經找過我們,為孩子訂做小雪橇,這是當時他們留下的地址。”
陳溺將紙頁從他們手裡抽走,頷首道:“謝謝。”他看向黑滋爾:“給錢。”
黑滋爾的興致似乎沒有先前那麼高漲,隨手遞出了一把硬幣,應該有十來個多。
列基赫兄弟也不知道自己該不該接這個錢,他們有些受寵若驚:“您……給的也太多了。”
要知道他們辛辛苦苦工作一整年,也不一定能賺夠六十英鎊,這位先生出手大方,昨天除了購買雪橇與雪橇犬的錢,又額外付給他們兩英鎊不說,今天又一下掏出十幾英鎊來。
陳溺說:“這是你們應得的。”
絡腮胡子男人喜開顏笑,捧過黑滋爾遞來的銀幣,合不攏嘴道:“感謝您,慷慨的先生,那我們就再額外告訴您一點兒事情。”
陳溺:“你說。”
絡腮胡子男人開口言語:“和那三名孩子同樣下落不明的還有尼古拉斯牧師從我們這裡購買的雪橇車。”
賣狗人小列基赫道:“還有……聽說當時隻抓住了六隻雪橇犬,還有一隻並沒有被裝進麻袋,每到聖誕夜時,都有人在夜晚看見它在街上遊逛。”
送走了列基赫兄弟後,陳溺再度回到客廳裡。
修哉等人已經被大量的信息量衝昏了頭腦,在沙發上坐成一排,抱頭沉思。
黑滋爾偏過頭看向陳溺:“看樣子你抓住了重點。”
陳溺:“雪人、小孩、老人與狗。”他摸出昨天記下的歌詞:“我們來看看昨晚上那個小孩兒唱的歌。”
結合今天列基赫兄弟帶來的消息,他的理解是這樣的。
那個孩子在警告他們,尼古拉斯會在聖誕節時現身。
會檢查兩次的意思,大概是有人哭鬨或者爭吵的次數超過兩次,就會被盯上。
隻不過有一點他還拿不準,是一棟房子裡的人出現過兩次哭鬨、爭吵的情況,還是說同一個人哭鬨爭吵的次數加起來不能等於或超過兩次。
如果違反了這一條規則,就會被尼古拉斯在名單上提名,在目標睡著時,他會出現在旁邊,一直等到對方醒來再將人帶走。
規定很顯然不會隻有一條,就比如說門外沒有擺放雪人,也會被盯上。
除此外……一一摸索是肯定不行的,隻能小心敬慎地遵循維多利亞式聖誕節的傳統,祈禱自己不要無意間犯什麼錯誤才好。
他把自己對這首歌的理解轉述給其他人。
寧遊指著倒數第二句“他知道你是好是壞!”問道:“這句還沒有解釋呢。”
陳溺說:“我隻能暫時把這句話理解為違反規則、不遵循聖誕習俗的人會被定義為壞。”
黑滋爾有意無意地提醒一句:“我聽說一些孩子的家人認為他們的孩子在這一年中表現不好的話,就不會在聖誕節這一天送給他聖誕禮物。”
聽到他的話後,陳溺倏地仰起頭,看向吳禦宇:“你今天是不是沒有收到禮物?”
吳禦宇在隊友之間不大受歡迎,寧遊與楚九更是厭惡他。
可還沒有厭惡到希望對方去死的地步。
吳禦宇臉色頓時變化為菜色。
寧遊捂著嘴訝然道:“那我們……再準備一份禮物?”
陳溺皺眉搖頭:“來不及了,送出聖誕禮物必須要在清晨,現在已經是中午了,在這個時間段送禮可能會被歸類於沒有遵循習俗。”
作者有話要說:白疫醫:為什麼溺溺總拿各種東西砸我?
被情書、花瓶、道具、衣服等物品丟過的白疫醫如是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