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的小雪人……輪胎印,聖誕老人罪惡的印跡。
他再度聯想到那張一半雪人一半是人的圖畫,腦海中浮現出些頭緒,輪廓不再模模糊糊的讓人捉摸不透。
陳溺:“找,去找有輪胎痕跡的雪人,或者是附近有輪胎痕跡的!”
黑滋爾橫手攔在陳溺身前:“你打算就這麼出去找?回去換衣服,吃飯。”
寧遊裹緊自己的衣服,小雞啄米似地點著頭道:“是啊,我們都還穿著居家服和拖鞋呢,在風雪裡根本走不動路。”
修哉說:“之前你也是和現在一樣,早飯也沒吃,出去跑了半天,回來就累倒了。吳禦宇有句話說得對,你未免太過急於求個結果,欲速則不達。”
現在的局麵是三比一,黑滋爾態度更是強硬,不給陳溺選擇的餘地,擒住他的手臂往回拽,一路牽著他走,回到二樓兩人的房間。
黑滋爾拿起疊好的衣物一件件給陳溺:“穿。”
最先遞給陳溺的是毛衣,他接過衣物,遲遲沒有動作。
陳溺看著沒有半點兒自覺的黑滋爾:“你打算在這裡耗多久?”
“我的時間很充裕,不著急。”黑滋爾款款落坐至床沿邊,同時生動詮釋了“優雅”與“無賴”兩個本不搭邊的詞。
陳溺的羞恥心已經算是極度淡薄的程度,沒想到碰到黑滋爾這個根本不知道羞恥兩個字怎麼寫的人。
不過屋裡多了雙眼睛而已,隻要沒把他的手綁起來,脫衣服就算不上什麼難事。
陳溺垂下頭抿抿下唇,輕哼笑一聲,摘下身上的防風鬥篷後,手自然而然地落在腰間的睡袍係帶上,動作沒有一點兒拖泥帶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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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流失些許,換好衣服,陳溺麵色如常地走出房間。
寧遊她們還沒換衣服,圍坐在壁爐前暖身子。
吳禦宇像是冷得厲害,麵色發青,跪坐在地,身體抖得跟篩子似的。
聽到二人的腳步聲,壁爐前的人彆過頭,寧遊嘴裡叼著一隻鵝腿兒,拍拍屁股站起身,拿著一小塊焦炭跑到陳溺身邊。
寧遊遞出手裡的黑色物質:“吃尼恩,康康介裹。”她嘴裡咬著東西,口吐不清。
陳溺皺起眉頭:“大早上做什麼燒鵝。”他看向這幾日負責廚房的楚九:“你做的?”
楚九:“啊?”先是一怔,而後撥浪鼓一樣搖著頭:“不是啊,餐桌上……好多呢,盤子擺的可漂亮了。”
陳溺麵色一沉,抬手就把鵝腿從寧遊嘴巴裡給奪了過來:“不想死就給我吐出來。”
被他忽然這麼一嚇,寧遊“哇”地一下子把嘴裡的肉給嘔了出來,慌慌張張地說:“我、我已經吃了一塊派了,為什麼不能吃啊?我以為沒問題的。”
黑滋爾念出一句話:“奶奶的禮物打開還是退回去?退、回、去。”沒有聲調起伏,沒有情緒波動。
楚九:“其他人提起歌詞裡的某一句,都是用唱的,就黑滋爾先生,完全是在沒有感情的朗讀課文。”
黑滋爾偏過頭看向陳溺,問題雖然不是他提出的,卻單獨向他做解釋:“我的聲音很難聽。”
楚九反應激烈:“放屁!”
陳溺困惑地回視他一眼,糾正道:“很好聽。”也不知道是誰給黑滋爾灌輸了錯誤的觀念。
寧遊哭著一張臉:“你們倒是理理我啊,康娜夫人的禮物,就是那桌子菜?”
其他人都不是很著急,看樣子隻有寧遊一個人吃了。
陳溺:“先把那些盤子從桌子上撤下,所有的,全部挪去康娜夫人的屋子裡。”他拿過寧遊手裡的那塊黑漆漆的東西:“這是什麼?”
黑滋爾掃了一眼便給出答案:“人類幼崽的下頜骨,很明顯經過焚燒。”
陳溺嫌惡地丟了那塊焦炭:“從哪找來的?”
修哉拍了拍吳禦宇寬厚的肩膀,起身道:“在吳禦宇的聖誕襪裡發現的。”
黑滋爾意有所指地說:“壞孩子會得到一塊煤球。”
沒有收到其他人贈送的聖誕禮物的吳禦宇,就是那個得到煤球的壞孩子。
吳禦宇的情緒忽然間暴動,放聲大喊道:“胡說!胡說八道!肯定是你們合夥報複我,故意把找塊煤炭塞到我的聖誕襪裡!!”
他怒不可遏地瞪向楚九,癲狂似地向她吼叫:“是不是你?是不是你放的!”
寧遊視線遊離,惶恐不安地問:“我……該不會下一個收到煤球的就是我了吧?”
陳溺很是順手的從黑滋爾胸前的口袋裡抽出方帕,擦拭著手指道:“收到煤球,起碼也是一天後的事了,在收到以後也不會立刻死亡,還有爭取的時間,如果能趕在你出事之前結束這場遊戲,你就是安全的。”
先例就在這裡,收到煤球的人究竟會是什麼樣的結局,還不好說。
聽到他的話,吳禦宇立刻從地上爬起來,念念有詞道:“口中現在就出門,現在就去找那些小孩兒的屍體。”
楚九冷哼一聲:“不是說我放的嗎?那你彆著急啊,我們還沒吃飯呢。”她甩手轉身,走向廚房:“你們等等,我烤點兒麵包,你們就著黃油吃,熱量高一些。”
現在時間緊迫,對於每個人都是,能有食物填飽肚子就行,沒彆的要求。
餐桌上精美的大餐他們無福享用,修哉與寧遊端起盤子往樓上送,來來回回幾趟,總算是全部放到了康娜夫人的房間裡。
且不提陳溺的猜測對還是不對,受天氣影響,要從那麼多雪人裡找到藏有屍體的雪人本就是難事一樁,排查工作量非常大。
再者,那些雪人每隔一段時間會隨機消失,萬一他們要找的雪人,就在那些消失的雪人中,問題會變得更加麻煩。
所以要在有更多雪人消失前,天氣變得更加惡劣之前,儘量找齊三個孩子。
單單是把他們逐一送回家的困難也不小,三家人之間隔得很遠,也說不準對應的雪人方位在哪兒,要是一個天南一個地北,送回家都得浪費半天時間。
楚九往每片吐司上都抹了很多的黃油,羊奶裡也加了很多蜂蜜,甜得膩人。
按照她的說法是儘量攝取足夠多的熱量。
陳溺硬著頭皮灌下去一杯羊奶,囫圇吞咽下麵包片,又急著去找水喝。
修哉攔住他:“彆彆彆彆,出門前不要喝太多水,在外麵找不到廁所不說,掏出來都凍得慌。”
黑滋爾很貼心地說:“你可以站在我背……”
話音未落,陳溺橫眼睨向他:“滋你腿上?”
黑滋爾:“……”
他吞下最後的麵包角,硬是給噎下去,緩過勁兒後開口道:“吃完了就去換衣服,全部穿黑的。”
不用陳溺再提醒,他們也知道這是昨日的歌詞裡的一句提示——沒有奶奶的聖誕不完整,全家人穿上黑衣。
房子裡找不到更厚的鞋子,他們隻能儘量往腳上多套幾層襪子,防止有雪會順著鞋縫灌進鞋窟窿裡。
這種情況下,最好還是分頭尋找。
出門前,陳溺對其他人說:“七點之前回來集合。”
楚九:“趕回來看新聞聯播?”
陳溺心累的歎了口氣說:“好好想想歌詞。”
聖誕烤鵝擺上餐桌,還有我最愛的無花果布丁,那幾根藍色銀色的蠟燭,本可以和奶奶的假發相互輝映。
提示已經足夠明顯了,以及最後一句:出門一定要小心。
陳溺:“兩個人一組,一定要注意,不要讓對方輕易離開你的視線範圍。”
該提醒的囑咐的,他都已經說完了,再有人作死,也怨不得他。
陳溺跟在黑滋爾身後走出門,順著人行道前行。
每路過一棟房子前,兩人都會很有默契的同一時間停下腳步,如果有雪人的話,就走上前瞧一瞧。
這樣的步驟重複了將近有兩個小時,陳溺不知道自己走出了多遠,檢查了多少雪人,到最後進行流程步驟時已然有些麻木。
他不抱希望地走向下一棟房前,用腳掃開雪人周邊一圈的積雪。
黑滋爾:“這裡。”
陳溺頓時精神了幾分,朝他看去。
黑滋爾拔下被當作雪人手臂的掃把,遞到陳溺眼前:“上麵有一道黑色的車輪印。”
那道痕跡在掃帚的杆子上,隻有小指粗細,蛇形盤繞在掃帚杆的表麵。
終於……陳溺歎出一聲笑,用手扒開雪人,表麵上那一層雪很容易被挖開,然而越是往裡就越結實,手指撓在冰雪麵上,已經被凍得沒了知覺,連刺痛也感覺不到了。
黑滋爾:“我來就好,你不要動。”
陳溺沒有停下動作:“兩個人能快一點。”
見用說的不聽,黑滋爾揪住了陳溺的衣領,把人扔到了自己身後。
他手裡如同攥著刀子一樣,大片大片的雪塊被削落,不久之後就從雪人的腦袋裡挖出了被鑲嵌在雪裡的骨頭。
屍骨是完整的,體積非常小,蜷縮成一坨,乾乾巴巴的皮肉黏在骨頭外。
叫一個普通人看見這一幕,除了驚悚之餘,還會覺得心疼。
黑滋爾把屍骨完整的從雪球裡刨出來:“是女孩兒。”
陳溺此時也注意到了綁在掃帚上的那條粉色的發帶,他將緞帶從掃帚上解下,轉身係在了那具小小的骨架上。
做完這個動作後,他抬起頭道:“我們還有很長的路要走,不要耽擱時間。”
黑滋爾點點頭,脫下大衣裹起骨架:“走吧。”
陳溺在想,他們應該不需要把屍骨放進房子裡,破門而入對一些人是很有難度的挑戰,就比如說寧遊與楚九。
出門前,他也說了最好直接把雪人運到對應的房子外,不行就花點時間,再堆個雪人把孩子放進去。
楚九與寧遊在體力方麵不如其他人,所以雪橇和西伯利亞雪橇犬借給了她們運輸雪人用。
天氣比昨天要惡劣許多,陳溺花費了近一個小時才走到目標地點。
黑滋爾把裹著屍骨的大衣放到地上,兩人一言不發的開始往上麵糊雪。
方才是戴著手套挖雪人不大方便,陳溺這時掏出手套重新戴上,黑滋爾也不再做阻攔。
屍骨上漸漸堆出了一個半人高的小雪堆,陳溺開始團雪球,團到足夠大後,兩人推著雪球在周圍的雪地上滾動,把大雪球端架到雪堆上,接下來的步驟就好做了。
陳溺拿出兩顆巧克力豆,當做雪人的眼睛。
在剩下一顆巧克力豆被鑲嵌進去時,雪人的臉驟然發生了明顯的變化,用口紅畫上去的那條歪歪扭扭的嘴咧開,兩邊嘴角向上彎。
作者有話要說: 白疫醫:我的溺溺好大方好不做作,衣服說脫就脫,我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