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門(1 / 2)

回過神, 陳溺唯恐不及地一下子把手中的快遞盒丟到了地上。

方才耳旁忽然響起的那兩句涼颼颼的話,讓他意識到快遞盒裡裝著的框定不是什麼好東西。

回想起來那個聲音,心跳兀自無法平複如初。

陳溺這一突如其來的怪異舉動吸引了屋中人的矚目。

丟掉了自己手裡的那份快遞後,他又以讓人猝不及防的速度奪下黑滋爾手裡的盒子, 封住開口處的透明膠帶已經被劃開, 隻剩下打開這一個步驟。

楊賢有點兒懵圈:“你整的哪一出?”

黑滋爾的眼神微動,好似有一顆小石子投入了深邃的潭水中,驚起一圈漣漪。

他慢悠悠地問道:“為什麼要阻攔我?你不是想知道我的盒子裡有什麼嗎?”抑揚頓挫的腔調煞是動聽。

陳溺同樣也驚訝於自己下意識做出的舉動,他應該不動聲色地站在一旁觀望,在確保自己不會受到威脅的同時, 看看其他人能從快遞裡取出什麼,也方便了解事後發展。

可當他看到黑滋爾要打開包裹時想, 心跳驟然漏了半拍,身體做出的反應快過了大腦。

“你想知道, 我會給你看。”黑滋爾將陳溺瞬息百變地神色收入眼底, 修長的五指扣住被陳溺捂在懷裡的快遞盒,稍稍用力,拿回了方方正正的小紙盒。

穀阿羽叼著一隻碎碎冰百般無聊地走入客廳, 他撓著蓬亂的頭發,一屁股坐到沙發上:“你們也太能造作了,黑滋爾也跟著買了?”

他話音剛落, 所有人的表情在一瞬間僵硬。

隻見黑滋爾從輕巧的紙盒裡取出來一隻還在滴血的舌頭,黑色粘稠的血液“啪嗒”滴落在光潔的地板上。

程幾何齜牙咧嘴,做出一副吃了檸檬的表情:“噫喲——”

修哉用手遮住了下巴掌臉, 數次作嘔。

捏著舌頭的黑滋爾卻是無動於衷,神態自若地把那條舌頭丟回了快遞盒中,從茶幾上的抽紙盒裡抽出一張紙巾,挨個將幾根手指細細擦乾淨。

介時,安善美尖叫著拋開了膝蓋上的紙盒,呈開的盒子被甩落在地,其中裝著的東西也摔了出來。

一條軟噠噠的,一端狀如禿掉樹冠的不明物體,那些分叉上還黏連著血塊。

黑滋爾抬腳走上前,蹲下身湊近,端詳片刻又再度站起身:“是整條氣管與肺段支氣管。”

眾人的視線再度回歸至茶幾上那一堆未開封的快遞盒上時,眼神中多出了對未知的恐懼。

修哉緩過勁來,溫潤的麵孔上徒增蒼白:“是誰寄給我們的恐嚇快遞嗎?”

穀阿羽:“單純隻是惡作劇還好說,重要的是這些出自哪裡,是不是真的?”

如何求證這一點,在場中最好的人選是黑滋爾。

見陳溺朝自己看過來,黑滋爾會意地頷首道:“無論是舌頭,還是一整段氣管,皆取自人體器官組織。”

托拜厄斯走進客廳,靠近陳溺身側。

他附到陳溺耳邊,悄聲詢問:“有幾位自稱是森宇內部員工的來訪者,希望能見您一麵。”

陳溺看了一眼時間,新聞聯播馬上就要開始了,不言不語地考慮了一會兒會,他點默許。

程幾何蹲在茶幾邊繼續翻著快遞,從中挑出了兩個盒子:“我們之中有叫田積和柯傑的人嗎?”

楊賢:“沒有啊。”連女仆裡都沒這兩號人,也不知道是從哪冒出來的,“是不是送錯了?”

陳溺聽到柯傑這個名字時覺得有些耳熟,恍然憶起這人是對森宇一款正在研發中的藥物很感興趣的投資商,前兩天他們才通過電話。

介時,托拜厄斯也將那幾位來訪者領進了客廳。

他們各自拿著大小不一的快遞盒子,麵色很是難看。

其中一人情緒激動,進來便說:“不是說好的要保護我們嗎?現在遊戲還沒開始,我們就收到了恐嚇包裹!”

穀阿羽拿起遙控器,放大電視音量,示意他們小聲:“新聞聯播念到我們了。”

不管怎麼樣,新聞主播的話還是得好好聽的。

“尊敬的C042區域各位玩家,晚上好。”

“晚上好。”

“今天是2016年9月28日,歡迎收看新聞聯播節目。”

不知為何,又念了一遍開場白。

登門者中一位麵容清俊的青年男子聽完這句話表情呆滯了一瞬間,困惑地嘀咕道:“是不是念錯詞了?2019都快過完了,怎麼又蹦到2016年去了?”

這段開場白似的台詞念完過後,C042區域的播報就此結束,電視裡的兩名疫醫又開始念起下個區域的新聞稿。

在場人無一不是一臉懵逼,沒弄懂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不明所以四個大字凝固在楊賢的臉上:“這就……沒了?”

陳溺再次拿起了尋人啟事,就在這時,先前聽到的那道聲音又一次浮現在耳旁。

“打開呀,打開看看。”

“打開看看就知道有什麼了……”

在他晃神期間,來訪者中一名年長者走到他麵前,低頭哈腰地笑著道:“這幾個剛進科研組的新人,性子有點急,小陳你彆放在心上。”

這個人也算得上是公司裡元老級的高層了,名叫夏宰,負責管理各個生物藥研科室,工作上很少有出過差錯,陳溺也無意刁難他。

但是有一點要說清楚:“無論你們去任何一家公司,都不能保證你完全不在遊戲裡受到一點兒傷害。”

陳溺乾脆一次性把話講明白:“目前被招入藥研組的人員全部是名校出身,最低也是研究生級彆,你們是一群聰明人,聚在一起能夠在最短的時間內找出活路,公司給每個小組提供道具,員工宿舍與辦公樓也有安排女仆巡遊,如果你還覺得這樣不足以提高你的存活幾率,試用期間隨時可以申請離職。”

他說的這個道理,大部分人都是懂的,所以隻有三名員工離開了宿舍樓,耐不住性子跑來這裡。

夏宰抹著腦門上的汗,不停地點頭作笑。

陳溺問:“至今為止一共招進了多少人?”

夏宰報了個數。

公司裡還有一些黏性較高而且實力水平相當的老員工,補進的這些新人,也不過是為了填補原本的空缺,沒必要那麼多。

陳溺點著頭思索道:“觀察一段時間,每個科室篩選兩人留下。”

那幾個員工陡然變了臉色,相視的目光裡也多出了一份防備,他們不僅是合作夥伴,同時也是競爭對手。

夏宰給陳溺介紹了一下這三個人,兩個女生分彆叫千黛與沈萌欣,剩下的那個青年男子叫做任典島,三人都是昨天才進公司藥研科的試用期員工。

程幾何的手機震動了兩下,她拿起手機站起來,埋著頭往外走:“外賣到了,我去取一下。”

楊賢麵色古怪地看向程幾何:“點什麼外賣啊?”

程幾何腳步不停歇地走向外麵,一邊道:“我給管家和女仆點的,他們都出不去,好可憐的。”

還沒走出多遠,她忽然崴了腳,好在托拜厄斯反應迅速,及時上前扶住她,把人給拖回了沙發。

程幾何不停地吸著冷氣道:“嘶——有種忽然被人砍斷腳的錯覺。”

托拜厄斯把程幾何安頓好後,轉身離開了客廳。

沒過一會兒,他把送餐員給領了過來。

程幾何:“我點的是飯,不是人。”

托拜厄斯摘下了那名送餐員胸前的工作牌,走到陳溺麵前,交給了他。

送餐小哥也是一頭霧水:“你們的這個家政非說這裡有我的包裹,還不讓我走。”

陳溺看了眼工作胸牌上的送餐員姓名——田積。

他撿起茶幾上的一隻長方形的快遞盒,撕下上麵的快遞單,抬手遞出去:“上麵的收件人姓名和聯係人電話是不是你的?”

送餐小哥走出幾步,彎下身看了看,詫異道:“還真是。”

千黛環抱著任典島的手臂,看樣子在進公司前兩人就是相識的熟人,關係可以稱得上親密。

她的眼睛軲轆轉了一圈,問出了所有人的疑惑:“怎麼連送餐員也收到了快遞?”

任典島:“我就說吧,這不是什麼惡作劇,也不是針對我們公司裡的人。”

今天的訪客還挺多,留在公司料理公務的陳父與陳母也同樣收到了不明包裹,焦急不安地進入莊園尋找陳溺。

與幾名員工一樣,陳溺的父母已經打開包裹,檢查過包裹裡的東西,陳辛禮收到的是鼻子,陳母收到了耳朵,兩樣器官的切麵並不平整,好像是被人徒手硬生生給扯下來的。

陳溺拿起柯傑的包裹,正想著這人什麼時候會上門,人就被女仆給領進了客廳。

柯傑全然不知有什麼在等著自己,他將客廳裡的人們怪異的麵色收入眼底,原本輕快的步伐也放緩不少。

陳溺二話不說,等柯傑走過來後,直接把包裹丟到他懷裡:“你的。”

措不及防地被塞進一隻盒子,柯傑拿穩了以後,糊裡糊塗地說道:“我今天來,就是想把前幾天和你商量的那件事給敲定了。”

陳溺抿開一抹意味深長的淺笑,也不戳穿柯傑的借口,這人是借著商量公事的名義,拿這件事作為敲門磚,特地選在遊戲即將開始跑來莊園找他。

他同樣也有自己的打算。

這些人既然來了,那就不用走了。

天氣預報也播報到了他們所在C042區域。

提示隻有簡短的四個字——【地獄無門】。

任典島篤定道:“快遞一定是遊戲方寄給我們的。”

黑滋爾談吐忽然變得晦澀:“可以……看一看,本區域超話……”

陳溺皺起眉頭:“嗓子不舒服?”

黑滋爾無聲地搖搖頭。

穀阿羽:“你們都收到了什麼?”

送餐員小哥田積瑟瑟發抖地捧著快遞盒:“那這個快遞是拆……還是不拆啊?”

陳溺說:“沒拆的,就先彆拆了。”

早就拆開快遞的人悔不當初,也隻好一一報出自己的快遞盒裡有什麼。

陳溺的母親莫蘿與陳父收到的鼻子耳朵不必再提,進門後他們就告知了陳溺這件事。

夏宰的快遞盒裡裝著一顆完整的心臟,任典島包裹裡的東西也不遑多讓,一顆大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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