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人簇成一團,一步步向後退散。
屋裡的人影從血漿沼澤中一點點朝外挪動,死死盯著廟外台階上的那些人棍。
饒是那些村民,在看到索命的怪物一步步逼近過來,也繃不住了。
他們也認出來了從廟裡冒出來的那些東西是什麼,怎麼會認不出來呢?其中一些,就是他們親手給送進去的,為得就是搭建那所謂的“能夠招來子嗣”的廟。
但他們也是被騙的,是那些女人自己找死編出這麼個幌子來。
“喪儘天良……的賠錢貨,滾開,滾開啊啊啊——!!!”
“啊啊啊啊——走開!!!走開不要碰我!!”
“你們這些臭女人,殺了我們……全村的人——下輩子是要遭報應的——!”
那些村民被一個個拖進了泥濘一片的血糕之中,咒罵聲,求饒聲,皆被淹沒在其中。
村民們被撈進去後,才輪到李善等人,其中一人因刺激過大,早就暈死過去,而他也再沒有醒過來的機會了。
眾人目送著最後一個人被小廟吞入,相互攙扶著,才勉強穩住,沒有一屁股坐到地上去。
“還……不……夠……”
毒蛇一樣嘶啞陰狠的低吟聲被一團臭氣裹著從廟內傳來,仿佛漏風的風琴,每個字都拖得很長,還夾著讓人無法忽視的雜音。
聽到這三個字的人呼吸一滯,一雙無形的手捏住了他們的心臟。
不等他們逃跑,廟裡的那些不人不鬼的東西又用浮誇的動作奔跑出來,她們擁擠著,數不清的腳步重重的砸在空木地板上。
吸收過那些活祭品之後,她們的狀態明顯比之前更好了。
“咚咚……!咚咚……!”
她們踩下階梯,狂奔襲向那條狹窄的路徑。
見狀,率先回神的人轉身就跑。
動作稍慢的人,眼見著那些鬼東西就要衝到自己麵前,嚇得無法動彈,渾身的力氣一瞬間被抽乾,腳一軟,跌坐在地,隻好手撐在地上往灌木叢林中退縮。
而那些女人卻像是沒有看到他們一樣,甚至從他們身上踩了過去,湧進了林子裡。
有人的腹部被蹬個正著,腹腔內一片翻江倒海,翻了個身爬起來,勾著頭將早飯給嘔了出來。
成群結隊的血漿女人如同一陣風呼嘯而過,身影隱沒在林子裡,枯草林中劈裡啪啦一陣響,那響聲漸遠,往山下的方向去了。
僥幸撿回一條命的人民呆滯地看著黑洞洞的林子,一時間還無法理解方才發生了什麼。
有人問:“她們……她們去哪啊?”
一旁的人一頓一頓地答道:“好像是下山了。”
秦沐霜一個激靈跳起來:“她們要去抓留在村子裡的那些人回來活祭!!”她哥還在村子裡頭呢。
聞言,蘇棠鬆了口氣,抹去額頭上的汗:“哈……那我們安全了?這一趟山路沒白走!”
陳溺看向黑滋爾:“我們安全了?”
黑滋爾低聲道:“沒有,如果安全了,我們就不會還留在這個地方。”
杜宇聞:“怎麼說?”
陳溺思索著說:“去墓地。”萬一山下的人不足以滿足它們的胃口,那些東西回來之後,還會再打他們的注意,但她們想要活祭,並不會跑去墓地搜人。
有人一聽墓地,一萬個不肯同去。
“墓地?她們已經放過我們一馬了,去墓地做什麼啊?”
“彆折騰了,等著她們把抓來的人塞進廟裡,我們就解放了。”
……
……
陳溺:“你們去不去,是你們的事。”願意留在這裡的人他也管不了。
人心不足蛇吞象,由人演變而來的怪物帶著更強烈的惡意,島女想要箱井村變為寸草不生的詛咒之地,活祭的數量越多,詛咒也就越強烈,持續的時間也越久。
最終隻有四個人跟著陳溺一起來到墓地,這裡指的四人並未把黑滋爾與晴晴算在內,分彆是杜宇聞、秦沐霜、易可以及其他屋子裡的一個女生。
杜宇聞蹲在陶靜的墓碑前,心中百感交集,他打聽過,除了他和唐如是是因為查案子跑來箱井村,其他人都是因為這名叫陶靜的女生才來到這裡的。
陳溺掃視一周,到現在才發覺,已經接連幾天沒有看到過陶靜的鬼影了。他有些不適地跺了跺腳,紅和服的漂亮人偶還掛在他腿上。
黑滋爾摁住陳溺的肩膀,彎身用另一隻手將人偶拽了下來,甩到白晴研的懷裡。
易可靠坐在墓碑上,上半身一前一後地輕微搖晃,他望著上空道:“什麼時候才放我們離開啊?”
誰也無法給出準確的答案。
如同在村子裡頭能夠看到山上有一排斑點大小的石碑,站在石碑林中,同樣也能將山下的村落收入眼底。
不過看不大清。
陳溺掏出手機,來到這裡後,手機發揮的作用不大,頂多能通過手機和同在箱井村的玩家聯係,再來,也就是個照明能經常用用。
現在的話,用處又多了一個。
打開相機功能,陳溺將焦距拉至最大,好歹也是市麵上新款的手機,鏡頭夜視與遠距離對焦功能做到了目前手機產品的極致,足以讓陳溺“近距離”欣賞到箱井村裡頭現在正在上演的畫麵。
秦沐霜湊近過來,死盯住陳溺手裡的手機的屏幕。
由於焦距太遠,輕微的晃動也會導致手機裡的畫麵偏移過猛。
黑滋爾悄無聲息地站到了陳溺背後,伸出手從他的肩頭上方探過。
“彆動,我來。”他取走了陳溺的手機,穩穩地對準山下的村落。
黑滋爾的手臂擱在陳溺肩膀上,那隻手持著手機,安穩地停留在陳溺視線正前方。
手機畫麵中,村落裡一眾玩家在突襲的血人追趕下抱頭亂竄,又一個一個的被抓住。
那些成功捕捉到活祭品的女人,拖著掙紮中的活人往村尾走。
場麵一度十分混亂。
亦有玩家頑強抵抗,他們一些人身上有道具,也成功把幾個圍追他們的血屍斬成幾段。
可那些東西怎麼殺也殺不死,就像蚯蚓一樣,拖著斷軀也能繼續活動。
秦沐霜心神不寧地默默看著手機裡的影像,她還沒有在畫麵裡看到秦沐涼,是躲起來了,還是……已經被抓走了?
漸漸的,村子裡沒有了人影,隻剩下散落的取子箱與滿地斷肢殘臂。
廟裡走出的惡鬼們又一個個鑽入了山林裡,原路返回。
即便拖著獵物,她們也跑得很快。
看著最後一道焦黑的身影消失在樹林裡,黑滋爾收回手,將手機還給了陳溺。
沒必要再接著看下去了。
隔了一會兒後——
“啊……啊——!”
“啊啊啊啊啊——————!”
山林裡,響徹天際的尖叫聲頻頻出現,即便傳到陳溺他們這裡,也能清楚的聽到。
聲音來源的方向,正是取子廟的方位,聽得碑林中幾人心頭一緊。
杜宇聞丟掉煙蒂,抹了把鼻子道:“剛剛的慘叫聲……好像有和我們一起上山的人。”
黑滋爾:“是有。”他輕撫著陳溺的側臉:“你說的都是對的。”
其他幾人後怕不已,還好……還好他們跟著陳溺一起上來了。
陳溺不止一次聽到過黑滋爾對他說過這句話——
“你說的都是對的。”
以前他沒當回事,隻當那男人是在說好聽話討他開心。
可現在,卻回味出一些怪異的感覺。
就好像……那些人其實是被他一言定了生死。
他有些複雜地看向黑滋爾,正想問他是什麼意思時,刹那間,視野明亮了幾個度,周身的場景也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
瞬間的扭曲,又瞬間重組。
回過神時,他與黑滋爾已經回到了莊園裡。
圍在餐桌邊正吃著火鍋,一邊看電視的程幾何,感覺自己頭頂上忽然多出兩束陰影。
坐在程幾何對麵的楊賢傻愣愣地看著她後方,舉著筷子的手也頓在了半空中。
作者有話要說: 白疫醫發動了技能:溺溺說的都是對的。
陳溺:感覺自己被迫成為了烏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