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發的對麵一共擺著八張椅子, 秦沐霜坐在中間那張椅子上,夾在一隊各有千秋的俊男美女當中, 腦袋都快埋地板上去了。
很後悔, 就非常後悔, 站著多好啊, 她就不應該偷那個懶, 不應該看到女仆搬來椅子就一屁股坐下去。
現在可好,頂著地獄模式的死亡遊戲, 還要被迫卷入修羅場。
坐在她左手邊的四個人, 是四名女性, 四人姿容非常美貌, 穿著打扮得體,氣質不輸於人, 彼此之間很難分出個上下。
坐在她右手邊的是三名年輕的青年, 雖然和黑滋爾比起來是要遜色上不少, 可單獨拎出來放到人群裡,也是尤為吸睛的那種類型。
用一句話來簡單概括陳溺的前任們, 那就是不論男女, 顏值都能蘇到讓人嗷嗷拍大腿。
穀阿羽一手抱在胸前, 一手端著杯子,他站在茶幾旁,看了看那幾個人,又扭頭看了看坐在沙發上的陳溺,本想開口感慨一番, 掃見黑滋爾陰沉的臉色,剛到嘴邊的話又硬生生地給咽了回去。
爆米花也堵不住程幾何的破嘴,她嘴裡裹著一把剛剛塞進口中的爆米花,嗚嗚隆隆地說:“陳溺是特意召集七顆龍珠來助你闖關成功嗎?”
邢瑤撓撓頭發,她也沒想到會撞上大型修羅場現場,此時也挺尷尬的,撇清關係道:“我們那都是幾年前的老黃曆了,總共也就兩個月時間,見麵次數不到五次。”
垂落下的手又順勢揣到了外衣口袋裡,她俯身向前,上身折疊到了大腿上貼著,側頭看向坐在另一邊的一位眉目溫柔的青年,衝著他抬了抬下巴:“喏,陳溺和我在一起的時候還劈腿一個男狐狸精,就他,那個叫秦歌的。哇,當時我就超生氣的,跺上了我18cm的高跟鞋打算去給他一個下馬威,然後……我倆就在一起了。”
穀阿羽的嘴唇動了兩下,憋不住了:“從數量上來看,狐狸精是陳溺才對吧。”
陳溺也不在意:“誰也沒勾引誰,公平交易,各有所圖而已。”
就如同現在,陳溺需要智商達標的觀察目標,而這幾人則是需要一個相較安全的臨時棲息地。
他這一句話惹惱了坐在第一位的女人:“你就屬於昧著良心說話,我們當初在一起的時候,我圖你什麼了?”
陳溺回憶了一下:“單純圖感情,也是你蠢。”
女一號選手氣到自閉。
程幾何嘿笑著說:“還不知道你們的名字呢,以後不能就叫一號、二號、三號啊?”
在其中一人正欲開口時,程幾何又補充道:“順便做一個有關陳溺的自我介紹。”
穀阿羽再度看了一眼黑滋爾的臉色,悄悄湊近到沙發背後,俯下身在陳溺腦袋邊上竊竊私語道:“你都不慌的嗎?”
陳溺側目睨向他,說實話,還真有點慌,他即便不去用眼睛觀察黑滋爾的神色,也能感覺得出他現在必定是極其不悅的。
這種慌張是陳溺以前從未有過的,從前就算是幾個前任聯合跑來找他當麵對峙,也沒什麼強烈的情緒波動。
或許是他現在還要依仗黑滋爾,擔心他會因為這些瑣事對自己撒手不管,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相信這個人一定會護住自己,已經成為了他固有的慣性思維。
明亮的燈光照得那些男男女女本就出眾的麵容更顯精致通透。
最先自報姓名的是一名看起來比陳溺要大上幾歲的男子,他身穿淡灰色的長褂,鬆鬆垮垮圍在脖子一圈的圍巾垂落在身前,恰好遮住了衣襟。
“顧衍,我倆是在飯局上認識的,比他大上一旬,三年前交往過一段時間。”那男人談吐不凡,態度從容,連說話語調聽起來都讓人覺得舒服。
語落,他看向坐在自己旁邊的一名清瘦的男子,於是那個人也順勢介紹起自己。
年輕的男人先是看向陳溺,歎了口氣,淺聲道:“林瑾,一個朋友的生日聚會上遇到的。”他的聲線很是乾淨透徹,提起交往前後的事,他流露出了些抵觸的情緒。
剩下的那個叫秦歌地聳了聳肩膀,表示從自己這裡跳過,畢竟邢瑤方才那一番話也算是帶上他一起做了個自我介紹。
一名麵容白淨,留著齊耳短發,長相還有些帥氣的女性沒好氣地說道:“唐珥,陳溺是我學弟,我倒追的,那年他的作業都是我幫著寫的。”這是方才那個自閉的女一號選手,“多虧陳溺給我上了寶貴的一課,我現在彎了,不喜歡男人了。”
楊賢朝陳溺投去鄙夷地一眼:“都是你造的孽。”
第二個女子麵容溫婉恬靜,連衣長裙外麵套了個淡卡其色的毛衫,坐姿也挺端正,全程麵帶淡雅的微笑:“我叫齊月怡,我和陳溺從小就認識,兩家父母希望我們以後能在一起,試了一段時間之後,果然還是感覺不大適合彼此。”
剩下那個女孩兒是陳溺曆代前任裡年齡最小的一個,她乾笑兩聲:“行吧,今天見到各位哥哥姐姐,我被甩得心服口服,嚴顏是我的名字,我爸和森宇談生意的時候把我給帶去了一次,正好碰到陳溺,後麵是我倒追的,結果是那單子我們家一點兒分紅沒拿到,然後我被甩了。”
慘就一個字,幾道充滿同情的目光落在了嚴顏身上,這事要換在他們身上,非得和陳溺拚命不可。
不得不說,陳溺就是看碟下菜,大概就是看準了對方不會找他算賬,才敢整這麼一出。
嚴顏補充道:“不過陳叔有給我爸補償,事後也讓了個大單給我們家。”
無論往事如何,這七個人現在是抱著相同的目的找上門的,死去的摯友、親人找上門來,這樣詭異的事情,換作是誰能不害怕?
陳溺讓管家給他們安排房間死,秦歌還特意提了個要求:“兩人一間房吧,也安全些,相互之間能有個照應。”
邢瑤點頭附和:“嗯,我和秦歌一間,你們隨意。”
其他人也是同意的,剛剛經曆過鬨鬼事件,每個人多少都有些恐懼,有人作陪多少能安心一些。
陳溺頷首:“帶他們去房間,六點進餐廳用餐。”
秦沐霜鬆了口氣,夾在這堆人中間,她如坐毛氈,彆扭的不行。
八個人跟著管家上了三樓,客廳裡頓時冷清了不少。
程幾何意猶未儘地捧著西瓜:“這就沒了?”
安善美小聲道:“待會兒吃飯還能見到。”
不僅待會兒吃飯能見到,本場遊戲結束之前的每頓飯都能見到。
安享樂與莊園裡的人接觸得不多,初來乍到就圍觀到這麼一出戲,對陳溺的感觀差到不行,認為這人就是一個大寫的人渣,小聲地與安善美說:“你得離那個人遠一點。”
黑滋爾始終是沉默地坐在那裡,安安靜靜,沒有任何出格過激的行為,他越是這樣,陳溺心裡就越是沒有底。
晚飯前,穀阿羽將辦公大樓入口處的監控視頻打包發給了陳溺。
監控探頭下有一片密密麻麻的人頭,那些人堵在森宇公司辦公樓的大門外,透明的玻璃門沒有落鎖,隨隨便便就可以被輕而易舉的推開,可堵在門外的人如同在等電梯一樣,就乾愣著站在那裡。
直到中午十二點左右,有一名員工的身影出現在了一樓大廳,他在大廳中徘徊了許久,由於角度問題,看不清他的表情。
那名員工猶豫了一個小時,一點十三分,他走向出口大門,一隻手貼在玻璃門上,一隻手捂住了自己的口鼻,緩緩蹲下身,頭也埋了下去,看他的動作,像是在抽泣。
大樓外的一個人擠到了最前麵,蒼老的聲音穿透了拾音器:“臭小子,你彆哭啊,爸跟媽來看看你就走。”
玻璃門內的青年終究是忍不住,站起身打開了那扇門。
他抬手抹了把臉,走出門外緊緊擁住兩名上了年紀的一男一女,情難自禁地哭出聲音:“我好想你們啊。”
“多大的人了,還哭哭唧唧的。”
“你現在過得還好嗎?咱家的貓也跟著你呢?”
男員工吸溜了兩下鼻子,緩過氣後,點著頭說:“嗯,胖橘也在,就在我宿舍裡。放心,我過得很好,比大多數人都要好,你們進來吧,我帶你們去我工作和休息的地方看看。”
他的話音剛落,圍堆在公司大樓下的那些人,一下子全部湧進了辦公大樓,四分五散成幾股分流,由不同的樓梯通道亦或者乘坐電梯離開了一樓大廳。
男員工的背影僵硬了一瞬間,顯然意識到自己說錯了話。
陳溺呼出一口氣,合上了筆記本的上蓋。
他看得很清楚,那些人當中有幾個是已經死去的森宇高層和老員工,他們絕對不是因為有思念牽掛的人在才趕來的,難道還有除此以外的原因吸引著他們聚集在一起?
陳溺沉浸在自己的思維當中,全然沒有發覺黑滋爾已經離開了臥室。
房間外的走廊,名叫林瑾的男子正抬著手,欲叩響麵前的這扇房門,他的手還未落下,那道門卻突然被人從屋裡打開。
黑滋爾走出房間,順手帶上了房門,他眯闔著雙目,讓人難以呼吸的危險氣息從那對黑森森的眼瞳中滿溢出。
看見從陳溺的臥室走出來的人,林瑾有一瞬間的怔神,但他很快收拾好了自己的情緒:“你有事來找陳溺?我打算來叫他下去吃飯,他在屋裡嗎?”
黑滋爾:“我住在這裡。”他擋在門前,沒有要退讓的意思。
林瑾尷尬地放下手:“那應該是我找錯門了。”
目送林瑾的身影消失在轉角處,黑滋爾收回視線,轉身又打開房門步入屋內。
他走到陳溺身邊,冷不丁地出聲道:“你喜歡過那些人嗎?”
聞言,陳溺回過神來,隨口安撫:“算不上喜歡。”
黑滋爾坐到他身旁的那張椅子上,掰過陳溺的雙肩,迫使他的注意力全部放到自己身上後才又問道:“那你現在有沒有一點喜歡我?”
他想著大概又會得到陳溺的隨口敷衍,卻沒想到,聽到了他的問話後,陳溺認真思考了起來。
黑滋爾耐心等待,良久之後,陳溺抬起眼簾看向他:“關於這點我也不大能肯定,但無法否認的是,你的一些行為與表現確然能夠影響到我。”
“隻是這樣?”黑滋爾不大滿意。
陳溺:“起碼那些人做不到。”他看了一眼時間,站起身道:“去餐廳,我也有點餓了。”
黑滋爾說:“或許你應該讓管家把晚餐送進屋來。”
聽過他的話,陳溺輕笑一聲:“哦……?難不成你是想把我藏起來,直到他們離開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