搜刮(1 / 2)

沒有聽到陳溺點自己的名, 穀阿羽鬆了一口氣, 他本性就是個死宅,逐漸習慣了莊園的環境後,與陳溺等人相處也越來越自在,人開朗不少, 不似最初那麼陰沉, 可一旦出門又會被打回原形。

對他而言, 出門使人自閉。

穀阿羽道:“我留在莊園,有什麼消息電話通知你。”

晴晴被女仆從樓上抱下來, 還有一隻穿著黑色洋裙的人偶跟在女仆腳後, 它奮力地小跑著, 腿部關節附近不停發出“哢嚓哢嚓”的輕響。

順著聲音的來源, 修哉扭過頭朝人偶看去,笑道:“換衣服了?”當目光接觸到人偶的一撮頭發上戴著的一隻黑貓發卡時,他有一瞬間的怔愣。

對比本場遊戲剛開始那幾天,街上冷清了許多。

連對麵那條街上的二十四小時便利店裡也沒有了店員的身影,便利店中燈光通明,店內沒有一個人。

旁邊的幾間店鋪落下了卷簾門,另有幾家開著門的店鋪,店內無一不是空無一人,燈卻亮著。

入目是一片荒涼,仿佛這裡已是一座空城一般。

修哉:“感覺好像回到了遊戲開始前那幾天。”

安善美不安地揪住自己的衣領:“人越來越少了。”她並不是在單指C042區域的人。

新聞聯播每天都有放出全球人數統計數據,從第一局遊戲到現在,他們眼睜睜的看著全球人口數量從最初的七十億人, 逐漸削減至當前的二十億。

每一天,每一秒,都數不清的人因一輪輪遊戲而命喪黃泉。

陳溺埋頭看著手機:“打開你們的手機,穀阿羽在群裡發了兩張路線圖,你們按照第二張的路線去搜查。”

楊賢:“……挨家挨戶地破門搜人?”

陳溺的視線落到修哉腳邊,在那裡蹲著一隻年獸與一隻狗,脖子上栓著同款項圈:“把年獸給放了,不想它吃人,就看緊點兒。”

幾人在森宇辦公大樓外分道揚鑣。

無論是陳溺這一隊,還是楊賢那一邊,搜人對他們來說都不是什麼難事,不需要特意進入建築物裡一點點地找,年獸的鼻子很靈,尤其是一頭吃素吃了一個月的年獸。

第一場遊戲裡,晴晴曾經吃下過陳溺撿來的果子,百科書上顯示那種果子名為尋香,吃下尋香的人,周身會散發出隻有自己能聞到的獨特香氣,那香氣會沾染到周圍五十米以內的人身上,可稱之為標記。

尋香果的氣味接觸到不同的人會質變為不同的氣息,被晴晴標記過的人,無論跑到天涯海角,無論藏身何處,所在位置都會被晴晴獲知。

正常情況下來說,是用於追蹤目標的,不過在陳溺的道具加持下,尋香果作用範圍可增至五百米,足夠用來搜查附近有沒有人。

那條微博給C042區域中的人打響警鐘,一部分人選擇歸順,另一部分選擇抵抗到底。

他們藏在自認為安全,不會被發現的地方。

也有的就呆在家裡,房門緊閉,房子裡的人時刻處於防備狀態,想以武力抗爭。

後者大多手中是有道具的,且對自己所持的道具能力相當自信。

那是一片城中村,與附近建築物格格不入的自建房擁擠作一團,幾乎是一家挨著一家,儘是些年久失修的老房子。

城中村的其中一個入口是一個黑森森的胡同,胡同夾在兩邊的院牆之間,狹窄到連騎著自行車進去都讓人覺得擠的地步。

胡同上方被左右兩邊延伸出的屋簷遮擋得非常嚴實,陽光無法潛入其中,越是往胡同深處就越是黑暗,站在胡同口的人能感受到不斷有陰冷的風從小巷裡湧出。

程幾何在胡同口沒站一會兒,兩條手臂就爬滿了雞皮疙瘩。

聽到晴晴說裡麵有人,她持懷疑的態度:“確定這裡有住人?現在房價這麼便宜,還有人住在這種地方?”

晴晴略微有些不大高興,兩手叉腰,那動作仿似一個縮小版的包租婆。

她撅撅嘴,嘟噥道:“就是有,有好幾個。”

程幾何:“好好好,有有有,我先進去看看?”她轉頭看了一眼陳溺。

在路過這個胡同之前,他們就已經抓到了十幾個人,那些人手上都戴著手銬。

手銬的材質讓人說不上來具體是什麼,看起來似骨質的材料,摸起來又有些像木料,卻是十分堅硬,讓人沒法掙脫。

同樣森白的骨鏈由鐐銬中間延伸出來,骨鏈的另一端被黑滋爾握在手中。

他像一個正在遛狗的監獄長。

由於胡同口過於狹窄,帶著那麼多人無法輕易通過,所以程幾何想著,讓他們先在外麵等,自己抱著晴晴進去找人。

陳溺:“那些人既然選擇抱團行動,很大幾率是每個人手裡都持有道具,你能找到他們是一回事,抓不抓得到是另一回事。”

黑滋爾說:“一起進去。”

說著,他走向人行道邊沿的其中一棵行道樹,將骨鏈栓在了上麵。

程幾何:“栓上就行了?他們自己解不開嗎?”

她又看了看那棵行道樹,樹杆與粗壯二字搭不上半毛錢關係,也不怎麼高。

反觀黑滋爾,不知道哪裡來的底氣,輕描淡訴拋出幾個字:“不要緊,跑不了。”

同一件事,同一句話,換作是其他人來說,會讓人覺得是盲目自大,沒有b數。

從黑滋爾口中說出來,卻能讓人無條件信服。

晴晴與市鬆人偶手牽著手走在最前頭引路,最終在胡同深處的一家院門前停住了腳步。

朱紅色的鐵門上遍布橙色的鏽跡,門上還貼著泛白的門神畫,那紙張經過風吹雨淋,頁角打卷,殘破不堪。

晴晴抬起頭,仰視著門神畫,又好似透過門在看著什麼一樣。

“在門後麵。”晴晴說。

她話音剛落,陳溺便聽到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從矮院牆那頭傳來,很可能是在門那邊守著的人聽到了晴晴方才說的話,跑進屋裡和同伴們通風報信了。

輪不到黑滋爾出手,與晴晴並排站著的市鬆人形伸出雙手貼上朱紅的舊鐵門,看似不用力的輕輕一推,轟隆一聲響,鐵門倒了下去,“嗙——!”的一下砸在凹凸不平的水泥地上。

程幾何因震驚而瞪圓了雙眼:“我隻知道島國有座敷童子,這是遊戲裡翻版出來的……拆家童子?”

院子裡擺放著大大小小、風格迥異的花盆,花盆裡的植物因過久無人打理,枯的枯,死的死,牆角處還停放著三輛正在充電的電動車,整個院子看起來擁擠雜亂。

一樓的門開著,一道防蚊紗門與一道紅漆木門,外麵那層紗門上的紗早已失去了防蚊子的作用,破了不少口子,木門也不怎麼牢固,被風一吹就“吱呀吱呀”的響。

門內,七個人堵在門口,齊齊怒視向不請自來的幾名客人。

嘈雜的電視聲從屋中傳來,看樣子在陳溺他們沒有到來之前,這些人還處於悠閒的狀態。

那幾個人認出了陳溺與程幾何,二話不說掏出了自己的道具。

程幾何尷尬地笑了一下:“我們真的是不怎麼受歡迎啊,今天看到的道具比我這幾場遊戲下來見過所有的加在一起都多。”

陳溺淡聲道:“這樣也好。”

談話浪費時間,還不一定能不能談攏,能動手就彆BB。

那七個人中的其中一人掏出了自己的手機,像是亮身份的刑警一樣,伸出手將亮著屏幕的手機舉向前。

那個女人維持著舉手機的姿勢,氣勢十足地揚聲道:“我看你們誰敢動一下試試?!”

程幾何愣了一下:“哈?什麼?”

她眯起雙眼,努力去看清那隻手機裡的畫麵。

手機屏幕亮著暗淡的光,畫麵成青藍色,背景是一片森林,屏幕正中央是一口古井。

從那口井中爬出來一個人,一個披頭散發的女人,她穿著寬大的白色長裙,從井中爬出來後,緩緩站起身,像個行屍走肉似的佝僂著身體,一搖一晃走向鏡頭。

如同是快進的畫麵,整個過程非常的快,可忽然,手機裡的畫麵卡頓了一下,緊接著那視頻開始倒帶,從古井裡爬出來的女人,又原封不動地倒退回了井中。

再然後,手機黑屏了。

陳溺:“……”

程幾何不明所以地撓撓頭:“我還以為要爬出來呢,加微信買的五塊錢一個盜版貞子電影?”

聞言,那名舉著手機的中年婦女的表情呆滯了一小下,她收回手,垂頭看向已經暗下的手機屏幕,一臉的不可置信。

將她的一舉一動收入眼底,陳溺了然,手機裡的女鬼本應該是和程幾何說的一樣,能夠爬出來。

見自己的道具失靈,那婦女頓時沒有了先前的氣勢,縮瑟著脖子,躲到同伴身後去了。

程幾何說:“彆著急動手啊,我們就是想——”

話沒說完就被打斷。

“你們想都彆想!”說話的人正怨懟地盯著陳溺,“憑什麼要逼著我們去拍什麼合照?分明還有足夠多的時間,我話就放這兒了,老子不去,死都不去!”

陳溺輕聲哼笑了一小下,蔑視地睨向那名說話的人:“我的話也放在這裡,隻要你們還沒有死,去也得去,不去也得去。”

在陳溺說話期間,程幾何的視線落在了那個人手中拿著的灑水壺上,眼神唰地一下亮了:“我想要那個灑水壺,送給索菲婭小姐姐。”

就拿著水壺的人的姿勢來看,壺裡應該是沒有水的,可偏偏他的手腕輕輕一甩,水壺的壺嘴便像個噴泉眼一樣撒出了一大片的水花。

如同下雨一般,水滴落進了那些花盆中,同時也甩了程幾何一臉,站在前方的晴晴與市鬆人形一樣沒能幸免,頃刻間變成了兩隻小落湯雞。

唯有陳溺與黑滋爾兩人腳下的地麵還是一片乾燥。

花盆中傳來窸窸窣窣的碎響,十來個大小不一的花盆裡,有什麼東西正破土而出。

剩下的那幾個人一擁而上,向陳溺他們撲了過去。

然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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