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裡的東西沒能露頭，那些人也沒能觸碰到陳溺的半片衣袂。
程幾何抬手抹了把臉，手還沒落下，就見七個人被一條飛來的骨鏈栓在了一起，鏈子一瞬間繃緊，輕輕一振，七個人摔了個狗啃屎。
那些人還沉浸在震驚當中，回過神來，相互問著。
“道具呢？你們沒用道具嗎？”
“你那個泥娃娃怎麼還沒爬出來。”
“我的道具怎麼沒用了？”
最先反應過來的是一開始掏出手機的婦女，她趴在地上，因緊緊纏在身上的骨鏈，動彈不得。
中年婦女抬起頭：“是你！”她看著的人是陳溺。
陳溺不置可否地挑起眉梢，可惜猜對了也沒什麼獎勵。
第二場遊戲的直播真的讓不少人記住了他，以及他的道具。
在此之前，他的那片小葉子對付不了怪物，在遊戲裡很難派上用場，頂多能輔助一下隊友。
說真的，現在，很爽。
程幾何捧著手機走到陳溺身邊：“剛剛那個盜版貞子好像是個APP，你要不要？傳你手機上。”
陳溺：“嚇唬人的玩意兒，沒什麼用。”
程幾何說：“哦，那我拿回去裝電視盒子裡玩。”
晴晴和市鬆人形還忙著在戰場上撿破爛，撿道具撿得不亦樂乎，大多數道具的體積非常小，全部放進晴晴的小背包裡綽綽有餘。
躺在地上的七人見大勢已去，話風頓時變了。
先前還叫著打死也不跟陳溺回去拍合照的人，改口道：“我們和你回去，你總得把道具還給我們吧？”
陳溺看都沒看那些人一眼，邁開腳步從他們麵前走過去，進入屋內。
“不可能還的，這輩子都不可能還的。”程幾何蹲下身，扒拉著晴晴的小書包，半張臉埋在裡麵：“大豐收啊。”
屋裡的地麵也是水泥地，明黃色的燈光下擺放著一張八仙桌，兩名老人與幾個小孩兒圍著八仙桌坐了一圈，惴惴不安地看著走進屋中的青年。
黑滋爾緊隨陳溺身後，什麼話也沒說，給那幾個人挨個戴上鐐銬。
乾淨寬敞的路麵上，十幾個人抱成一團縮在一起，拴在他們手上的鐐銬連著森白的鏈子，繃得筆直的骨鏈在陽光下泛著寒光。
那些人好似受到了什麼驚嚇，不敢挪動半步，各個驚恐萬狀。
程幾何走出胡同後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幕畫麵。
掃見陳溺等人從胡同口裡走出來，那十幾個人齊齊鬆了一口氣。
一晃眼就到了中午，天氣大好，高懸在上空的太陽照得走了許久沒有歇息的人口乾舌燥。
烏壓壓一片人擁擠著走在道路主乾上，人行道已經無法容納他們了。
那些人的手腕無疑不是被手銬束著，數不清的白色鏈條從手銬上延伸出來，走在人潮最前端的男人背影高挑挺拔，他的手中攥著一大把擰在一起的鏈子。
幾個小時過去了，他的步伐並未因時間與路程而減慢，拖著這麼多的人也仍舊麵不改色地行走，仿佛被他牽著的是一片氫氣球一樣。
路過一家便利店前時，那男人忽然停了下來，他側過臉看向身邊那個長相斯文的青年，深邃的眼窩下是一雙黑白分明的雙眸。
“餓不餓？”他的嗓音低沉，語氣無儘溫柔。
陳溺看了看時間，再過不久，馬上就到一點了，雖然沒什麼胃口，但接下來還有很長的路要走，補充體力是必要的一個過程。
他點點頭，“隨便吃點兒什麼，歇一會兒再趕路。”
黑滋爾：“我把這些人先送回莊園，你在這裡等我。”
程幾何懵圈了，一字一頓地問：“那，我們……為什麼不，直接回莊園吃飯？”
陳溺轉過身，看向後方的一片人海，“拖著這些人回去，最起碼也要一個小時，一個小時不多不少，在這裡等他就好，沒有回去的必要。”語落，他的視線又折回到黑滋爾身上，囑咐了一句：“你快去快回。”
晴晴抬起肉乎乎的手臂，擦了擦額頭上的汗。
程幾何拍了拍晴晴的小腦瓜子：“走不動了你就要說，知道不？”
“走得動！媽媽喜歡拖著我逛街，不喜歡抱我，我可以走好久呢。”晴晴被程幾何牽著往便利店走。
程幾何問：“嗯……晴晴，你媽媽怎麼沒回來找你啊？”
晴晴嘟噥道：“因為我媽媽不喜歡我。”
程幾何學著她奶聲奶氣的語氣說：“哼！你撒謊，你這麼可愛，見過的人肯定都喜歡。”
便利店裡，收銀台後的壁龕上有一個用來給顧客加熱食品的微波爐，陳溺在冷櫃裡拿了幾個飯團，飯團的日期還算是新鮮。
他繞到收銀台後，將飯團丟進了微波爐裡，又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鈔沿著收銀機抽屜的縫隙塞了進去。
程幾何道：“現在還要付錢嗎？”
陳溺：“現在連鎖便利店盈利效益不怎麼好，隨便拿了東西就走，會加快這些商家退出市場的速度，以後遇到這種情況的時候連口吃的也找不到。”
程幾何點著頭，又看向櫃台上的關東煮，聯想到了些不好的經曆，“看到關東煮我就飽了。”
陳溺：“那你彆吃了。”
“叮——”微波爐裡的幾個飯團加熱好了。
微波爐停止運轉的聲音與陳溺的手機短信音在同一時間響起。
程幾何搶在陳溺之前打開了微波爐：“誰發的信息？我來拿，你忙你的。”
短信是修哉發來的，他們那邊似乎遇到了點兒情況。
【有沒有時間接電話？我們這邊出了點兒事。】
陳溺乾脆直接點開修哉的號碼，將電話撥了過去。
“嘟……”
提示音剛響了一聲，那邊的人就很快接通了通話。
陳溺：“出什麼時了？”
“碰到了幾個硬茬，沒拚過，楊賢被打傷了。”修哉的聲音聽起來氣喘籲籲的。
陳溺語氣平平，漠然道：“年獸呢？”
修哉：“呃……”他夷猶片刻，歎了口氣說：“楊賢不願意放年獸，說那東西見人就吃，他一直牽著呢，打鬥的時候，一時脫手，讓年獸跑了……剛剛又自己回來了。”
陳溺想了想，問：“那些人被吃了？”
修哉應道：“嗯。”
陳溺：“那就好，你們抓了多少人？”
修哉說：“二十來個。”
“二十來個？一上午就這麼點兒？”陳溺不滿地皺起眉頭。
電話那一端的人看不到他的表情變化，但也能從他的語氣中判斷出他對方才聽到的數字並不滿意。
不給修哉再說話的機會，陳溺說：“你讓楊賢回去休息，你和安善美帶上年獸去抓人，讓你們帶著年獸不是牽出去當擺設的，該放就放。”
修哉輕笑兩聲：“行，我知道了。”
吃飽喝足，兩大一小一人偶在便利店桌子上趴著歇息，
坐在陳溺腿上的晴晴忽然抬起頭來，冷不丁地從他腿上滑下去，邁著兩條小短腿往外跑。
程幾何連忙起身跟上去：“怎麼了？想噓噓嘛？”
白晴研：“……”她皺起小鼻子，昂頭看著程幾何：“溺溺說你都把我帶壞了。”
程幾何說：“哪有啊，我是在給你快樂，你跑出來乾嘛呀？”
晴晴：“有人往這邊來啦，九個人，比我們多。”
聞言，程幾何愣了一下：“確定是正我我們這邊來嗎？”
晴晴煞有其事地點點頭說：“嗯！他們還拐了個彎，就差一條街了，在那邊。”她抬起手，指著一個方向。
程幾何順著她所指的方向望去，隱隱約約，似乎是看到了一小排晃動的黑影。
正在這時，陳溺也接到了穀阿羽打來的電話。
他摁下接聽鍵，還沒來得及將手機舉到耳邊，就聽到了穀阿羽一連串緊促的話語從中傳出來，“陳溺？你們現在是不是在四方街的便利店裡？”
陳溺：“嗯，出什麼事了？”
穀阿羽的語速快到幾近讓人無法聽清他在說些什麼：“剛剛被黑滋爾帶回來的那些人裡，有人把你的位置發在到了微博上。”
陳溺不緊不慢地說：“已經有人找來了。”
穀阿羽：“啊？幾個人？你們能對付得來嗎？不然就讓程幾何帶著你們先躲躲，黑滋爾正在趕過去的路上。”
程幾何拎起晴晴往收銀台後一塞，順手扒拉下晴晴的背包：“跑個錘子啊，給他們康康我剛搶來的寶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