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磷(1 / 2)

兒童用的背包本就不大, 陳溺他們逛了一上午抓了數百人,即便大多數的道具體積小之又小,可數量放在那裡, 小背包被撐得滿滿的。

程幾何拉開拉鏈, 將背包倒著拎起來抖了兩下。

“嘩啦——”

各色各樣的道具撒了一桌子, 堆積成一個小小的山坡, 要是拍個照發到網上去, 看到的人得瘋。

畢竟道具的數量稀少,遇到了是運氣, 有些人混到現在手裡連一個道具還沒有。

道具堆裡還混著幾小盒摔炮, 那是晴晴在過年期間得到的玩具。

程幾何在挑挑揀揀的時候, 陳溺一手捧著道具科普書, 盯著那堆道具看了一會兒,伸出手撿起一隻裝有不明粉末的玻璃管,又順手拿起剩下的幾盒摔炮。

接著他起身,走向收銀台, 拿了個打火機,

程幾何扭過身看了一眼:“你要那個做什麼?那個道具好像沒什麼用啊。”

玻璃管被陳溺夾在兩指之間, 輕輕晃動兩下:“試管裡的產物是白磷粉末, 無限產出。這東西的燃點很低,隻要溫度達到39.85攝氏度就會自燃。”

“活性高,有劇毒,吸入十五毫克的劑量可導致中毒,五十毫克致死, 全身出血、循環係統衰竭,就算暫時存活下來,也會因各器官功能不全緩慢死去。”修長乾淨的食指與拇指摁在玻璃管的頭尾處,陳溺將那還沒有食指長的試管舉到與視線水平一齊的高度,鏡片下一雙漂亮的眼睛微微眯起,像是在欣賞著藝術品似的,饒有興趣地自說自話,“對付鬼是沒什麼用,對付人,夠用了。”

程幾何有些怵得慌:“溺哥,撒出去沒法控製,搞不好我們也容易引火燒身,而且還有毒。”

陳溺:“沒毒用它乾什麼?單純的縱火一個打火機不就行了?把那個手搖風扇拿上,先請他們喝點兒西北風。”

說著,他轉過頭,透過便利店的玻璃櫥窗看向對街,對街有三家緊挨著的空置門麵房。

中間的那家門麵房以前是賣窗簾的,掛在店內展示用的布料早就變得又臟又破。

陳溺:“我們去那裡。”

程幾何點了下頭,手慌腳亂地把剩下的道具胡亂掃進背包,一邊小聲嘀咕:“醫生一走你就開始製造血案。”

晴晴從收銀台後探出小腦瓜:“溺溺,我還在。”

陳溺說:“你在那裡躲著。”

晴晴:“好。”

陳溺與程幾何走出便利店時,掃見已經到達路口處的幾人,那些人同樣也看到了陳溺與程幾何,生怕他們跑了似的,奔跑著追趕上去,卻見陳溺與其同伴頭也不回地鑽進了對街的一家廢棄店鋪裡。

兩人的身影很快消失在一道道簾幕的遮掩之下。

程幾何手裡拿著一隻手搖小風扇,那風扇個頭不大,風力卻非常強勁,硬是將前方的幾道布簾吹得幾近翻卷到天花板上去。

透明的玻璃試管被陳溺倒置拿在手中,封口的小木塞早已被取下,不斷有大量的粉塵從小小的玻璃管中傾撒出,混在空氣中不見蹤跡。

追趕來的九人剛一到店門前,便被迎麵撲來的狂風吹得睜不開眼,呼吸不暢,加之又有重重簾幕阻隔在他們與陳溺之間,根本沒能看清站在門麵房裡的人究竟在做些什麼。

由於難以呼吸,有四人下意識地張開嘴巴,然而這一舉動卻令他們喝了一大口風,那風裡還摻雜了些怪味。

陳溺手腕一轉,將小木塞重新塞進玻璃管口,程幾何也隨即收起小風扇,兩人對視一眼,扭頭走進洗手間。

失去了風力,那些被吹得翻起的展示窗簾又再度垂了下去。

為首的男人怒罵道:“草!這兩個人在作什麼妖?”

另一人說:“躲在裡麵和我們玩捉迷藏?”

領頭人揚聲挑釁道:“嘖嘖,陳溺能活到現在也就全靠仰仗莊園裡的傭人和他的隊友了,他自己是手無縛雞之力,現在主力隊友回莊園了,量他也不敢和咱們正麵打交道。”

他話音剛落,就聽到關門聲從裡傳來。

“他們是不是想跑?剛剛就是在拖時間,趁著現在趕緊追啊!”

說話的那男人肩寬體厚,一臉的凶相,也是個急性子,急吼吼地就要往裡衝。

站在前排的一個女人身形不穩地搖晃了幾下,抬手撫了撫胸口,“……我有點兒不舒服。”

空氣裡彌漫著一股刺鼻的氣息,類似大蒜的味道。

同行者發覺不對,連忙勸阻道:“你彆急啊,附近的門麵店內部布局沒有後門,隻有個小廁所和雜物間,他們還能從透氣窗裡鑽出去不成?”

可惜為時已晚,跟著衝進去的幾人剛掀開一道窗簾,腳下便爆發出一陣劈裡啪啦的輕響,鞋底迸發出零星的火花。

他們甚至沒能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劈啪作響聲還未落下,轟——

火舌順著三人的腿腳,在眨眼間蔓延全身,那火勢凶猛,來得莫名其妙,將三人完全吞噬後,又附著到了一層層展示窗簾上,熊熊烈焰頃刻間點燃了整間店鋪。

“啊——啊……救命!!啊——!”

“王哥,王哥救救、救救我啊——啊——!!!”

嚎叫聲此起彼伏。

那些火苗甚至脫離了燃燒物,遊走於空氣之間,撲向店鋪外。

站在最前方的兩人來不及逃,被撲出店鋪外的火舌瞬間吞噬。

“啊————!!!”

被火焰包裹的人又朝自己的同伴撲了過去。

於此同時店鋪外的人被滾滾濃煙嗆得幾乎要窒息,濃烈的煙霧裡夾雜著刺鼻的惡臭。

“嘔……咳咳咳——”

很快有一個人跌跪在地,一手捂著自己的腹部,勾著頭開始乾嘔。

起先他隻是吐出來一些食物殘渣與胃液,而後被吐出的胃液裡摻雜上不少血絲,漸漸的,嘔出的血量越來越多。

那人一邊嘔吐,一邊奮力想要逃離,四肢並用地往旁邊爬。

事發得太突然,那九個人甚至來不及警醒戒備,刹那間就折損了六名同伴。

對街的便利店裡,一個叼著棒棒糖的女人與一名麵容姣好、斯斯文文的青年坐在桌邊,正透過玻璃櫥窗欣賞著對街一片火熱的景象。

程幾何收回視線,那邊的風景太過慘烈,以至於讓她難以再繼續看下去。

她摸了摸鼻子,隨口扯了個話題,“剛剛那個穿牆的道具挺好用的,可惜是一次性的。”

陳溺悠閒地搖晃著手裡的罐裝汽水,一手支在下巴處,歪著腦袋,視線始終停留在對街的那家店鋪前:“剩下的那三個人往這邊來了,看樣子是發現我們了。”

他話音剛落,就見三人中的其中一人腳步慢下,佝僂起身體,張開嘴作嘔吐狀。

程幾何頗為同情地看著那兩男一女,剛剛讓他們就著風喝了那麼多白磷,就算沒有葬身火海,往後也注定難逃一死,除非他們手裡有九轉回魂丹。

又一個同伴莫名倒下,那兩個人更慌了,逃命似地奔向便利店,或許應該說是朝陳溺奔去,他們慌亂到漫無目的地前進。等跑到玻璃櫥窗前,才發現門在他們左側的位置。

“歡迎光臨24小時自營便利店。”

自動感應門向兩側打開,那兩人幸存者連滾帶爬地跑進店內,狼狽至極。

而坐在店裡吃糖喝飲料的兩個人從容至極,完全沒有要阻攔他們進入便利店的意思,目光黏在他們身上,隨之移動。

他們下意識地回過頭看向倒在馬路中間的同伴,那個人的身下已然形成一小灘血泊。

身材壯碩的青年瞪向陳溺,雙目赤紅,他聲嘶力竭地喊出一句:“虐殺同類,你還是不是人?!”嗓音因憤怒與心驚而顫抖。

陳溺抬眼與其對視,嘴角掛著淡笑,好似正處於一種愉悅又滿足的精神狀態中,“為了維護已故之人,不惜和我作對,現在變成了那些死者的同類,對你們來說不應該是一件值得高興的事嗎?”結尾的字音微微上揚。

那兩個人受不了這番言語刺激,掄起拳頭就要向陳溺衝過去。

隻見陳溺左手抬起,拿著一小盒兒童玩的摔炮輕輕晃動兩下,“你們兩個人的衣服上沾了不少的白磷,你說我拿一粒摔炮扔到你們腳下會發生什麼?好好想一想,不要輕舉妄動。”

二者腳步一滯,登時停在了原地,不敢再動一下。

身形相對來說較為矮小乾瘦的男人的喉結上下滾動幾下,心虛地將目光移至彆處,說:“我們就是想來和你當麵商量一下合照的事,你何必要——”他的聲音尖細,偏中性,類似於女性的煙嗓。

陳溺打斷了他餘下的話,毫不留情麵地揭穿對方的謊言:“特意趕在我的同伴沒有回來之前找我商談?”

那人的臉有一瞬間的扭曲:“難道沒有商量的餘地嗎?如果你肯寬限我們幾天,我們也不至於來找你麻煩。”

他的同伴緊跟著說:“我們又不是上趕著找死,遊戲結束前肯定會去合照,何必非要苦苦緊閉?期限截止到遊戲結束前五天,我相信很多人都能接受的。”

兩個人一唱一和,想當然地說著話,期間,兩人的視線緊緊黏在被陳溺拋在手上,一上一下浮動著的那盒摔炮上。

陳溺也沒打斷他們的意思,看樣子是在認真地聽,等兩人說得口乾舌燥後,他才點了下頭:“你們給出的條件理由,充分合理。”

聞言,兩人眼中齊齊迸濺出欣喜之情,忙著說了聲:“謝謝。”

程幾何:“……”總覺得不大對。

果不其然,緊接著又聽陳溺丟出一句話:“我一條都不同意。”

話鋒轉變得太快,將那兩人噎得老半天找不到詞句,隔了好久,才乾巴巴地問出:“為、為什麼?”

陳溺:“我不和死人打交道。”

矮瘦的男人又一次被挑起怒意,聲調拔高:“你說誰是死人?”

陳溺停頓片刻,仿佛同短暫的時間反思了一下自己的言辭,不久,他又開口道:“那叫你什麼?死娘娘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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