挽留(1 / 2)

戴著熨帖的白手套的手覆上死死扣在腰腹處的桎梏, 控製著不會弄傷他的力道,將陳溺的手扯開。

白疫醫的手在輕微顫抖,麵具下的那張臉不知是怎麼樣的一副表情, 語氣卻依然穩重如初,似敘述一般地說:“凡是你得不到的,你都想要。”

或許亦有像他說的原因在裡麵, 可陳溺完全失去了思考的能力, 腦子裡被“不可以讓他離開自己”、“絕對不能放他走”的聲音所充斥。

在自我睡眠之下, 他死死緊環著男人的腰身不肯撒手,不願放手。

直到被濃煙嗆到兩眼昏黑, 渾身的力氣也在與白疫醫較勁中消磨殆儘。

“你帶我走吧……”

“咳……咳……”

一連串猛烈的咳嗽聲過後, 那個人類的身體貼著白疫醫的後背滑下去, 禁錮在他腰間的兩條手臂無力地脫落。

輕微的悶響令白疫醫立即轉過身去, 眼見著陳溺蜷縮在地板上, 隨時都有被火舌吞噬。

他痛苦地揪著衣領,雙唇半張著喘息, 仿佛脫離了水在岸上掙紮的魚一樣, 從眼角處滲出的生理性鹽水順著淌進發絲之間, 浸濕耳邊的碎發, 呈現出一種讓這場大火中唯一的旁觀者觸目驚心的脆弱無助。

白疫醫的行為違背了他的理智, 身體率先做出反應, 俯下身將陳溺打橫抱起。

他聽見那個人類用細碎的聲音,斷斷續續地說:“我等了你……好久,咳……”連咳嗽聲也變得幾近微弱不可聞, “我一直……一直在找你,為什麼不出現?為什麼要丟下我?”

一聲聲清淺的呢喃卻有著堪比世上最鋒利的刀刃的威力,一下下鑿在白疫醫好不容易才搭建起來的圍牆上。

他將人藏在自己的懷裡,拖著沉重的腳步踏出火海。

“你不是喜歡我嗎?”

“你怎麼能不要我?”

懷抱中的青年,連質問的腔調都近似於哭聲,讓白疫醫不敢低頭去看。

陳溺緊攥著他胸前的衣料,每一次呼吸都帶動肺臟陣陣徹骨的疼痛,每說出一個字都萬分艱難,如同在刀尖上行走一般,更不要提咳嗽時造成的震顫。

“……咳咳咳……咳咳……”

早有耳聞在火災中被濃煙熏死是最折磨人的,今天倒是切身體驗一回,即使他早就盼著能有這樣的絕境出現,但煙熏所帶來的痛苦仍舊讓他難以忍受。

“對我來說……死了就是死了,沒有所謂的輪回,沒有第二次機會,我想活下去……”

“為什麼不來救我?”

被潔白的手套覆蓋的手落在陳溺的口鼻處,輕輕地遮掩。

白疫醫低吟道:“噓——彆說了,聽話,我帶你去治療。”

-

眼見著茶吧裡的火勢越發凶猛,再拖延下去,那其中的人存活的幾率隻會越來越渺茫。

程幾何等人著急儘快結束這場廝殺,掏出全身家當往那名反叛的員工身上招呼。

在那人倒地的第一時間,修哉奪過了陳泉手中的風扇,從卷簾門的破口鑽進煙霧繚繞的茶吧內。

他還是晚了一步,眼睜睜地看著那個渾身雪白的疫醫將陳溺從地上抱起,帶著陳溺一起,消失在火海之中。

隨後進入茶吧裡的人更是連個人影也沒有瞧見。

直到大火被澆滅,他們也沒能在火災肆蔓之後留下的廢墟裡發現陳溺的蹤跡,仿佛是被火燒得連渣也不剩。

……

兩個男人興奮地走在回程的路上,等不急要回去將大仇得報的好消息告訴其他人,在他們看來,陳溺一行人必死無疑,他們不覺得自己有感染什麼疫病,反而認為道具能力的大幅度提升是上天的恩賜,讓他們所向披靡。

在走過最後一個路口時,他們忽然聽到一大片鳥類振翅的聲音,還沒能尋找到聲源來自何處,便被鋪天蓋地席卷而來的鴉群籠罩。

群鴉過鏡之後,十字路口處多了兩具森白的骨架。

那是一座空無一人的廢棄公園,公園裡的草木旺盛,長勢喜人,由於太久無人搭理,這裡活脫脫成為了野生生態林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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