屍鬼(1 / 2)

陳溺回到房間後發現手機落在了外邊, 又調頭折返回庭院。

就是這一出一進的功夫,彆墅外的秋千旁多了一座冷峻的鐵鑄像,那神官像渾身漆黑,側麵讓月光照得反光,雙手置於胸前, 手中捧著白色的圓珠。

神官像的底座壓著不久前才被修剪過的草茬子,綠茸茸的草地上, 躺著一隻不大起眼的白色機身的手機。

陳溺本更喜歡暗色調,以往使用過的曆代數碼儀器,大多都是黑的, 換這隻手機時, 卻心血來潮的撿了白色的色號,黑滋爾根本猜不到自己對陳溺有多大的影響力,連他喜歡的顏色也因這個人而隨之改變。

二樓主臥房間的燈亮著,站在樓下,能看到那男人的影子, 被室內的燈光投映在了薄窗簾上, 他在忙碌著整理床榻。

陳溺收回視線,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上揚, 他垂下頭走近神官像,彎身撿起那小小的通訊工具。

正當他打算直起身時,眼前倏忽一暗,視野中仿佛被蒙上一層黑紗,他下意識抬起拿著手機的那隻手重重地掌在了神官像上, 另一隻手遮蓋在鏡框前。

脆弱易碎的手機屏幕猛地碰觸上堅硬的雕像,又被陳溺的手狠狠地一摁,當即響起清脆的悲鳴,哢哢幾下輕響,裂紋蔓延開來。

手指尖傳來一陣酥麻感,等眼前的昏暗退卻後,他彆過頭看向按在鐵鑄像上的手,隻見手背上那些血紅色的紋路在退潮,就像被另一股力量給逼退了一樣,最終儘數退縮到了指尖,顏色更加的濃鬱。

陳溺盯著手指發了會兒呆,接著若有所思地移開視線。

要麼就是他高估了安善美的忍耐能力,要麼就是有人在後推波助瀾。

前一個可能性不高,安善美生在那樣的家庭,忍耐是她的天性……至於推波助瀾的人,在沒有比修哉更合適不過的人選了。

來得時機正中他的下懷。

陳溺直起身,抬手取下神官像手中的記憶載體,又仰頭看向二樓主臥的窗麵。

他沒有和黑滋爾提前說過自己的打算,先斬後奏,想必那男人知曉之後又得生上一陣子悶氣。

黑滋爾想要徹底割斷與世界樹之間的紐帶需要花費一些時日,他大致推算了一下,大概要等到這場遊戲的尾聲到來時,黑滋爾才可以擺脫世界樹施加在他身上的約束與桎梏。

這點兒時間,陳溺並非等不起,可成功的幾率並非百分百,在他看來不夠穩妥。

他隻要在熬上一段時間,等到黑滋爾取回主動權,再以他的死亡觸**回,介時,一切都會回到起點,他讓黑滋爾修改的神官像設定也會在那時生效。

如果說黑滋爾與世界樹的本源不同,不會被世界重啟所影響,留在他身上的羽毛印記也不會因重啟消失,那麼神官像與記憶載體也是同樣的……

黑滋爾說過,神官像與遊戲裡大部分的鬼怪皆是受疫醫所掌控的,與世界樹無關。

現在,他已經感染了疫病,黑滋爾再也阻止也難。

陳溺調整好狀態,做好了迎接怒火的準備,帶著記憶載體踏入彆墅。

臥室裡的燈亮著,高挑挺拔的男人站在衣櫃前,將整理好的衣物按照顏色排列,規整地掛到衣櫃內,那一絲不苟的態度,仿佛在完成什麼極其莊嚴的儀式一般。

房門被人從外推開,他立刻轉過頭看向走進房間裡的青年:“怎麼去了這麼久?”話音方落,他的眉間蹙起不大明顯的淺線,“你……身上有世界樹的氣息,你撿到了道具?”

陳溺忽然不知道該怎麼開口,他輕咳一聲,清了清嗓子,彆開視線後說道:“這可能涉及到一件會惹怒你的事。”

男人的目光落在陳溺手中的白色石膏球上:“你為什麼拿著記憶載體?”

陳溺說:“這就涉及到另外一件會讓你生氣的事。”

黑滋爾:“……”麵色突變,丟掉了手裡的衣架,幾步逼近陳溺麵前,握住了陳溺的手腕,一張臉陰沉得幾乎快要滴出水來,“感染?”

陳溺點頭:“記憶我已經保存好了,這玩意能讓我帶到下一場輪回裡去嗎?”白珠在他的右手裡上下顛了顛,“等你擺脫了世界樹施加給你的限製,就可以強行結束遊戲了。我算好了,那個時候差不多我也已經進入屍疫晚期階段。”

黑滋爾死死地掐著陳溺的手腕:“你早就打算要這麼做了?”眼眶充血,“打算在我眼前再死一遍?”目睹陳溺的死亡,對於他而言,是一種無比殘忍的酷刑,那樣的酷刑他經曆過不知多少次,每一次帶給他的痛苦都是翻倍的增長。

陳溺用過分冷靜的語氣道:“這一次……就麻煩你親手了結我,我不想死在彆人手上,在重置後的第一時間終止這一切。”如同在閒聊與自己無關的話題。

黑滋爾鬆開了鉗製著陳溺的手,喉結上下滾動,連言語也變得非常艱澀:“你能不能彆對我這麼狠心?”

陳溺反抓住他的手,十根手指契合交叉在一起,他難得用上溫柔的語氣,說:“起碼你能做到不讓我感覺到疼痛,死在其他人手裡,隻會讓我心有不甘。”

隨著屍疫的進一步肆意,受感染的人幾乎全部進入了重度晚期階段,完全瘋魔,除此外,普通人也瘋了,被逼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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