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夏天從黃蔓延來的方向看去,旁邊的李國蘭正在跟客戶辦理借記卡的填表手續,並在業績登記欄中填上了她自己的名字。他心裡想:“她是一個有心人,也許在作最後的衝刺,希望能對徐東海取而代之。”
一會兒,徐東海來到夏天身旁,對夏天說:“老夏,辦公室通知:明天上午,我們部門抽調你和李國蘭參觀看守所。你去不去?”
夏天思考著:“這又是胡輝沒事找事的招兒,暗示我在舊貸款問題上有說不完的是非。這與他日前把我的職務免了,安排在曾經是我的副手的徐東海的部門當營銷員如出一轍,目的是要我難堪。就由他去吧!”於是,對徐東海說:“按道理說,這種活動我是參加過的了。但是,溜達一回就回家,總比在這裡擺攤沒有那麼丟人現眼,我會去。”
徐東海說:“那好,我去回複他們。”
就在這時,在筍崗辦事處旁邊的家私店門口停了一部白色小轎車,在司機座位上下來一個人正在向值班的保安發脾氣,夏天和徐東海循聲望去:奇了!這不是卜一定嗎?看上去,被罵的保安還點頭哈腰,說明這老卜還是管著他們的主兒。
徐東海和夏天對視了一眼,聯袂向卜一定這位當年的老同事停留的方向走去。
卻說卜一定也是夠能折騰的種兒,當年因為在行裡三案齊發的危急關頭而一走了之離開湖貝支行,轉而與他的貸款戶施雲裡合作開公司炒股票,也是印證了一句“甲(合)字不出頭”的古訓,不到一年,雙方因為錢上乾坤鬨翻了,被施雲裡告到檢察院。後來,卜一定頗費周折,搖身一變,經營起家私生意來。
……
看官!就是這個卜一定,一個在杭州西湖邊上混跡的小商販的兒子,在公元一九九四年二月二十六日來到位於深圳寶安北路的人才市場溜達了一回,來到在此設點招聘員工的深圳湖貝金融服務社的檔口前,邂逅了金融服務社副總經理秦現虹等人,搖身一變,當上了湖貝金融服務社信貸三部經理。由此揭開了一個完全不懂金融業務的小混混玩弄錢生意的序幕。
當然了,卜一定也有過人之處,他就是能在新的環境裡折騰,並小有進步。不到半年,居然打開了工作局麵。再到後來,完全壟斷了湖貝金融服務社的拆借業務中的拆出業務。在當時,湖貝金融服務社的經營資金已經捉襟見肘,但是,卜一定就是有能耐大額往外拆出。當時,行裡其他人,包括夏天,怎麼也弄不明白,老總莊宇怎麼也會跟著卜一定瞎折騰呢?直到深圳市民銀行接管了金融服務社,派人審核了內外帳、大小帳,發現拆借業務虧損200多萬元。這才讓人多少看清了個中端倪:高買低賣,奧妙其中。
而卜一定做貸款前不厭其煩地與客戶談判的因由,也在市民銀行湖貝支行把他所做的幾個貸款戶送到人民法院起訴後有了結論。從幾盤錄音帶的記錄來看,這小子無不把信貸經理崗位當作他做錢生意的平台,不厭其煩地誘使借款人入套。你看:他所經辦的深圳寶安專用商品銷售公司、深圳石岩招商實業公司均因為各有三盤做貸款時的錄音帶曝光而鬨得滿城風雨。而深圳蛇口海陸運輸貿易公司、深圳雄鷹工貿有限公司的貸款問題,最終演變為經濟、金融詐騙案。
要是說卜一定身上都是缺點,也不儘然。他腦子裡思路縝密,充滿小商人的狡詰,從不以真麵目示人。以致案發後,不論專案部門如何努力找他,仍是杳無音信,從此躲過其人生的劫難。這,不能不說是他的過人之處。
擺攤的同事們吃過午飯後,利用三點鐘以前寶安北路因為有一個人才市場仍在招聘,還比較有人氣的機會繼續擺攤,大家饒有興趣地在向過往人群宣傳著市民銀行的新業務。
下午三點多鐘,胡輝和陳作業各開一部車前來察看大家擺攤的工作效果。
胡輝不方便與夏天聊天,跟其他人聊天後便到辦事處喝茶去了。而陳作業則在夏天旁邊坐了下來,夏天看到陳作業想主動跟自己打招呼、套近乎的樣子,便說道:“陳行長最近很順啊?”
陳作業說道:“有什麼順不順,人在屋簷下,不得不低頭,湊合著過唄!”
夏天問道:“你們招來的那個李清,好像沒有看到了。是不來了嗎?”
陳作業頗有心計地說:“這是胡行長管的事,我才不理他來不來。”說完,馬上聊起了彆的事。
第二天早上,夏天吃過早飯後開車來到市民銀行總行,準備換乘總行的大巴到看守所參觀。在總行大廈廣場上,湖貝支行的李國蘭、戴友賓、申亞瓊、吳麗儀等人已經到來,夏天停好車來到廣場上,相互打了招呼,然後等待總行監察室的領隊前來帶隊出發。
大家上了大巴。
這時,作為“兩清”小組成員的任爾為最後一個來到車上,他站在選好的座位旁邊,從口袋裡拿出一張紙,並掏出一支筆,在參加人員的名字下打著勾。
夏天看在眼裡,想在心上:“這任爾為又一次被胡輝當槍使。要講胡輝對在座諸位的信任以及他們的職務,怎麼也輪不到任爾為,顯然戴友賓、申亞瓊比他更勝一籌,為什麼要由他來點卯畫押呢?看來,胡輝留的後著是:在通知參加的人當中,若有人不參加,那就是曠工了,就像國慶期間組織到‘大家樂’參加文娛活動一樣,輕者通報,重者除名。而在這幾人中,他要針對的是誰呢?答案是不言而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