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留心觀察了一段時間之後,回到家裡躺在床上行將休息的時候,與同是銀行業務主管的老公交談開了。她老公聽後發表看法說:“在境內能有大額外幣的人是誰?絕大多數與灰色收入有關,如果這個公司外幣現鈔不斷存入,而人民幣現鈔又不斷提取,那就是銀行外的套彙、換彙;如果這個公司在現鈔不斷存入的同時,存款相對不動,過了一段時間才劃往彆的戶頭,多半是掩人耳目下的洗黑錢。一般來說,存進他戶頭的錢,已經通過地下錢莊在境外完成交割了。”
譚飛燕覺得老公說的有道理,側過身子溫柔地親了他一口,然後對他的老公說:“不愧是一流銀行的業務主管,看問題就是不一樣。”
老公說:“我們也不是一開始就懂。隻是近兩年我們在香港的機構分析了存款的變化和香港的資金流動的異常情況,有一個初步的看法,反饋到深圳總部,要求我們注意這個動向。我們才知道的。”
譚飛燕心服地問道:“你看現在我要怎樣應對才算恰當?”
老公問道:“這家公司真的是胡行長的客戶嗎?”
譚飛燕嬌嗔地說:“我騙你乾嗎!真的,是他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當著這個老總的麵叫我開的戶。”
老公說:“問題就出在這裡:一般的客戶,無論是套現還是洗黑錢,銀行都是很警惕的。但是,身為行長就不警惕嗎?他願意這樣做,必然與這個客戶有利益關係。而你身為營業部主任,你不說,行長以為你是棒槌,沒料道;而日後出事了,你也有管理上的責任。所以,我建議你要對胡行長點到即止,看他聽後是停止這些業務呢,還是繼續搞?如果是繼續搞,你就要躲得遠一點,然後裝聾作啞。日後,若出問題了,你說也說過了,也沒有收取任何利益,便可以避禍。”
譚飛燕是一個雁過拔毛的高手,聽到老公說的“也沒有收取任何利益”而耿耿於懷。她在心裡說:“我就是要向胡行長分一杯羹,哪能做兩手空空瞎忙活的傻冒。”
就這樣,她眨巴著兩隻小眼晴,在想著如何向胡輝開口,要周易谘詢應用中心的現金回傭,她鼓勵自己說:“不怕,不要白不要!”隨後,她才漸漸進入夢鄉。
卻說湖貝支行營業部副主任譚飛燕,利用中午休息的機會到行長室向胡輝請示工作,在貌似不經意間按照自己考慮成熟的思路向胡輝提出了對周易谘詢應用中心大額提現、得不償失的看法,並暗示要搞的話,起碼也得給支行小錢櫃“供點水”。
胡輝聽後,頓時老大不高興,顧左右而言他地問道:“支行過去叫客戶給單位小錢櫃供過什麼水嗎?”
譚飛燕紅著臉說:“過去沒有。”
胡輝說:“連過去都沒有,還在我手上開這個頭,你不是陷我於不義?”
譚飛燕說:“我是說,我們這樣做,無論對個人,還是對支行,並沒有多大油水。……”
胡輝打斷譚飛燕的講話,不高興地說:“你要什麼油水,我給你。”
譚飛燕知趣地說:“好了,不說了!說了影響我們的關係,等於我沒說。”
胡輝看到譚飛燕軟了下來,打圓場道:“你也知道,我們市民銀行要發展一個客戶不容易,在資源上遷就一點還是要的。不管怎麼說,你要的利益,我還是會給你的。”
譚飛燕適時答道:“謝謝行長提攜!”
……
譚飛燕走後,胡輝獨自在辦公室內陷入長考:“看來譚飛燕對易大師的事情已經有一個判斷,居然向我要什麼油水來了。也怪我對這個老鄉小妞的石榴裙有點著迷,對她話說得太多,已經把腿伸進她的褲襠裡了。以至她居然得寸進尺,沒完沒了,臨走時還一語雙關地暗示提拔的事。這錢生意若要再往下做,對譚飛燕就要有一個取舍。怎麼辦呢?”
在辦公室踱著方步的胡輝,突然一拍大腿:“有了!對,把老實巴交的戴友賓換回來當營業部副主任,把譚飛燕換到筍崗辦事處當主任,提她半級,也算是她對我所作奉獻的回報。而戴友賓新來乍到,也鬨不清楚周易谘詢應用中心的事情,這樣一來,不就把易大師套現的事情掩蓋過去了嗎?”
胡輝說乾就乾,幾天後以湖貝支行名義發的一個正式文件《關於譚飛燕等同誌職務任免的通知》便成文了。從此,譚飛燕開著湖貝支行配給的一輛三菱吉普車到支行的筍崗辦事處當她的主任去了。她這一去,還真的趕上了一趟普提官運,就像善信常常期待的佛光普照那般,人人有份。真的是:竹筍才露尖尖角——有得升!——這是後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