彆人笑我太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
如果宋老太太有文化,此刻的她,心裡應該是這麼想的。
可惜她沒有,隻能一邊泡腳一邊想,嗬,這群蠢的,什麼都不懂,這麼好的金龜婿,肯定是要抓住啊!
宋老太太把泡得發紅的腳從木盆裡抽出來,用乾爽的麻布擦了擦,然後盤腿坐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些什麼,時而沉思,時而蕩漾起一抹美滋滋的笑容,還“嘿嘿嘿”“哈哈哈”地發出了聲音。
李婆子正坐在旁邊的矮凳上給宋筠納鞋底,沒錯,是隻給宋筠做的。
彆看李婆子偷懶嘴碎愛抬杠,但她能穩坐宋老太太身邊頭號大嬤嬤的位置,還是有兩把刷子的。
她要是想討好一個人,真的是“臉皮都不要了”的那種,都開始自費買材料給宋筠做鞋底、做荷包、還彆彆扭扭地揮舞著粗壯的手指試著做出一朵頭花來。
對於這種事,宋筠沉痛地承認,她墮落了。
這時候她才發現,她之所以不喜歡拍馬屁的人,是因為對方討好的對象不是自己,而自己反而會因為對方拍馬屁的行為而利益受損。
如果有一個人每天眉開眼笑地對你誇誇誇,哪怕手裡沒多少錢也要挖空心思地送你禮物,這滋味真的,太香了!
不過,李婆子哪怕最近對宋筠熱絡了不少,也分出了一半的心神去關注宋老太太。
她看著老太太,時而沉思,時而大笑的樣子,自覺還是應該關注一下老太太的心理健康。
於是問道:
“老太太,您這是?有什麼開心的事兒?”
宋老太太光是心裡想想,就夠開心了。如果再說出去炫耀,那豈不是更開心了嗎?
好在關鍵時刻,她也知道八字沒一撇的事兒,說出去反而會讓自家丫頭的名聲受損,哪怕是自家的下人,也保不齊他們在外頭多嘴多舌。
所以宋老太太緊閉了嘴巴,難得地不願意跟你婆子分享她的快樂了。
對著下人沒法說,對著兒媳婦,還是能透露一兩句。
某日,宋老太太一臉嚴肅地把白穗支開,又把房門緊閉,就拉著兒媳婦滴滴咕咕地說了自己的想法。
沈氏越聽,眼睛瞪得越大,也是難為她了。
沈氏是個多麼寵辱不驚的人啊,都被宋老太太這一出異天開嚇得說不出話了。
但她又不能說什麼,畢竟婆母也是為她的女兒考慮嘛,哪怕不著調了一些,她也得承這份情。
所以沈氏隻能嗯嗯啊啊地敷衍了幾聲,然後儘量把老太太糊弄住:
“娘,筠姐兒還小呢,這事兒不急,也急不來,對吧。徐徐圖之,徐徐圖之,您可彆和旁人說了,不然豈不是讓人家說閒話,對筠姐兒的名聲也不好。”
宋老太太有些受傷,兒媳婦這話說的,對她也太不信任了,她是那種分不清輕重的人嗎?她什麼時候把自家重要的事說出去過啊。
而且沈氏的回應,也完全沒有達到老太太的標準,連個驚喜激動的表情都沒有,沒勁,宋老太太哼了一聲,氣鼓鼓地走了。
她一邊走還一邊想,沈氏的意思,她可太明白了,好歹也是活了大幾十年的人,還能看不出來兒媳婦根本不把這個想法當回事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