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萊有點尷尬,周彥卻笑了:“沒關係,彆把我叫得這麼老,我們差不多大,可以做朋友的。”
方萊便自然地轉了話題:“說的是,來,喝茶。”
兩人剛剛是一起下的飛機,合作對象第一次來C城,肯定要請來家裡做做客的。
又閒聊了會,方萊看到電視裡跨年的畫麵,忽然問周彥:
“周彥,你第一次來C城吧?”
“是的。”
說話間,方萊視線不經意落在女兒身上,看到她一直盯著電視看,眼裡似乎流露出了陣陣向往和羨慕。
的確,街上的孩子都在玩。
想了想,方萊微笑著問棠悠:“對了有有,剛剛你老師給我打了電話請假,今天不用上小課,外麵那麼熱鬨,要不你儘一下地主之誼,幫媽媽陪周彥四處出去看看?”
“……”
棠悠聽完帶著點自嘲的抿了抿唇。
除了學校和槐樹街這一塊,她來了小半年了,哪兒都沒去過。
帶人家去參觀學校嗎。
她沒說話,周彥以為不願意,又站出來打圓場:“沒事,我也該回酒店了,明天還要去活動現場看看。”
可棠悠卻忽然站起來,輕輕說:“好啊。”
周彥:“……”
兩人走後,方萊才給私教老師打了電話——“今天幫有有請一天假。”-
跨年夜,外麵的確熱鬨又沸騰,大人們肩上背著小孩,情侶們擁抱在一起。
他們都在笑,都在與愛的人儘情享受這一晚的快樂。
視線所及,到處都是自由的氣息。
棠悠坐在周彥的車裡,一直看著窗外不說話。
周彥漫無目的的開著車,打破沉默:
“棠小姐,要不我們去市中心看看,聽說有煙花秀?”
棠悠從發呆裡回神,回頭看了下,車已經離開槐樹街很遠。
“隨便吧。”她敷衍回答,隻顧著從口袋裡重新拿出手機,開機。
未發出的短信還在對話框裡,棠悠想了想,重新編輯:
【你在哪?】
周欽堯很快回過來:【快到明台山,怎麼了?】
【山腳等我,馬上就來。】
明台山在郊區,但也不算遠,雖然不知道大晚上的周欽堯為什麼會去那種偏僻的地方,但此時此刻,棠悠的心被一股力量驅引著。
從答應做周彥向導的那一刻起就決定了這件事。
心裡想見的那個人,就要不顧一切的去見他。
“周先生。”棠悠自知利用了周彥,心裡是愧疚的,她儘量用真誠的態度去解釋:“很抱歉,我突然有點事,不能陪你了。”
周彥開著車,眼角餘光打量了她一眼,淡淡的笑:
“你其實隻是想出來而已,對不對?”
“……”這麼顯眼的事實,周彥看出來很正常。
棠悠很坦然的承認。
周彥沒說話。
除了珠寶秀,他這次來C城還有另外一件重要的事,可以說比珠寶秀還要重要。
所以其實她也沒有要玩的心思,剛剛隻是不好意思拂了方萊的心意。
於是點了點頭:“你要去哪?我送你吧。”
棠悠解開安全帶,指著馬路邊:“不用了,你在這放我下來就可以了。”
周彥卻沒有聽她的,“那怎麼行,我帶你出來的,至少要保證安全的把你送到朋友手中,不然我還是送你回家。”
“……”棠悠沒得選,而且現在這個點確實也不好打車,她隻好接受了他的好意:
“我要去明台山。”
明台山地處三環,是C城最高的地方,算是C城的一個地理標誌。
早年大家都愛來這裡看日出,看夜景,後來因為山腰的環形公路出過一次事故,來的人就減少了,再加上市中心後來修建了各種空中觀景塔,來這裡的人就更少。
周彥把棠悠送到山腳下,看著黑漆漆荒郊野外
似的山腳,有點不放心:
“你確定你朋友在這裡?”
彆是小姑娘想不開要做什麼傻事。
棠悠坐正,放長視線看出去。
很快她看到了周欽堯的摩托車就停在不遠處,再順著一看,山腳下那個破敗的小賣部兼售票部門口,她熟悉的那個身影正站在那。
棠悠興奮地解開安全帶,指著那邊:“他在那呢。”
周彥順著一看。
隔得遠,看不清,但肯定是個男人。
這麼一來他也完全懂了,小姑娘就是早戀,還是媽媽不知道的那種。
“謝謝你了周先生,對了。”
棠悠下車後趴在窗口,賣乖的跟他說:“不要告訴我媽媽好嗎?”
事實上,這一路下來,棠悠對周彥少了很多敵意。
這個男人從談吐舉止來說,其實不那麼討厭。
周彥看了看手表,現在是八點十分。
他踩下油門,回轉方向盤:“十點鐘的時候我會跟你媽媽說司機送你回去了。”
棠悠反應了下,馬上懂了他的意思:“知道了,謝謝你!”
周彥掉頭離開。
山腳下的空氣十分新鮮,跟市區的熱鬨比,這裡更多了一絲讓人沉醉的清新和靜謐。
棠悠遠遠的看著周欽堯的背影,躡手躡腳跑過去,從背後踮起腳尖先拍了他的左肩。
等周欽堯朝左邊回頭的時候,小姑娘又從右邊跳了出來,清脆的笑聲——
“笨蛋,我在這裡呀。”
周欽堯好像從來都沒有聽到棠悠這麼笑過。
這是一種不帶任何約束的,從心底裡散發出的愉悅,像一串風鈴,揚在山間的風裡。
悄悄碰撞周欽堯的心。
他不禁彎了彎唇:“你怎麼來了?”
山裡的溫度比外麵低,周欽堯來的時候特地多穿了些。
看棠悠一會的功夫鼻尖就凍紅了,他趕緊把自己的黑色圍巾取下來,帶到她脖子上,繞了幾圈,裹得嚴嚴實實:“不是說要上課嗎?”
棠悠瞬間暖和了許多。
她回頭看了眼,發現周彥的車已經不見了。
於是又回頭,朝手心裡哈了口氣:
“老師請假,我媽回來了,要我當向導陪MOON家的那個誰參觀,我就答應了呀,然後半路讓他送我過來,沒想到他人還挺好的,沒為難我。”
……MOON家的?
周欽堯當即不自然地皺了皺眉。
棠悠卻沒看到他的異樣,說完跺了跺腳:“這裡好冷啊。”
忽然察覺男人一直沒說話,抬起頭:
“怎麼了?”
周欽堯回神,遮住眼底情緒,故作隨意地問:
“人家送你來,你都不知道他的名字嗎。”
棠悠眨了眨眼,想了下:
“哦,好像是叫周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