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我如果好好考了,我就得去英國讀大學了……”小姑娘有些落寞地抬起頭:“四年,你會等我嗎?”
“當然。”周欽堯想也沒想就回答:“你在哪,我就在哪。”
棠悠被他逗笑了,不管是出於安慰還是真心,這句話都讓她覺得付出的一切是值得。
他值得。
“快回去吧。”棠悠揮了揮手:“我們一周後…再見。”
這句話莫名說得帶了點悲壯的色彩。
一周後,棠悠考試結束,他們的關係也要送到方萊的審判台那裡,來個了斷。
“乖。”周欽堯懶懶拉住她的手,往懷裡拉:“讓我抱抱。”
“……彆了。”棠悠不好意思地躲開,“會被容姨看到的,不要,你——”
“就抱一下。”
男人的力氣很大,儘管棠悠小小的反抗了,還是沒能躲過他的手臂。
被結結實實地抱在懷裡,安穩又踏實,傳達到身體裡的,都是她熟悉的溫暖和味道。
耳邊落下他的聲音:“好好考,我等你。”
隨後,一個輕輕的吻落在柔軟頭發上。
棠悠抿唇,在他懷裡點頭:“嗯。”
她會好好考的。
從很早之前,甚至在遇到周欽堯之前棠悠就決定了安麗莎音樂學院的考試,她會去“好好”考。
周欽堯的出現,不過是讓她更加肯定了這個念頭,給了她更多勇氣而已。
送完棠悠回到四合院,想了好久,周欽堯還是給周彥去了個電話。
-
兩天後,棠悠和方萊出發去了北京。
安麗莎音樂學院是英國著名的藝術學府,最出名的專業就是管弦樂團隊。
方萊一直以來都希望棠悠能成為典雅氣質的大提琴家,所以打一開始的目標就是送她去這所學校。
方萊對棠悠期望很大,也很有信心。
五中國際班裡學樂器的幾乎都報考了安麗莎音樂學院,所以到北京的第一天方萊就問棠悠:
“謝丞跟你聯係了嗎?他在哪一天麵試?”
“我不太清楚…”棠悠遮遮掩掩:“他們薩克斯好像在明天。”
說完又慌張地跟方萊扯開話題:“現在我是來考試的,媽你能不能彆總提他,彆的同學聽到了不太好,你答應過我的。”
方萊知道女兒害羞,也不喜歡把私事與彆人分享,於是沒再問下去。
反正考完了,兩個寶貝就可以準備一起去英國讀書的事了。
方萊不再追問,棠悠心裡長舒一口氣。
她打聽過了,謝丞的班比他要晚一天考試,所以和方萊應該是碰不到的。
在北京呆了三天,經曆了初試,複試,語言麵試後,終於來到了最終三試的那天。
因為安麗莎有嚴格的門檻和條件,且學費也很昂貴,所以跟全國的藝考大軍比起來,來這裡參加考試的人寥寥可數。
不論是從家世上,還是專業上,都是國內拔尖兒的人才。
棠悠今天穿了一件白色蕾絲襯衣,搭配香家的黑色毛呢背心裙,像中世紀的公主,古典優雅,一身馥鬱才氣。
進去之前,方萊幫她仔仔細細地整理了衣服:“寶貝,要加油。”
棠悠抱著琴,低頭躲開母親期待的眼神,猶豫著問:“媽…萬一我沒考上,你會不會怪我。”
方萊以為女兒是考前緊張,安慰她:“怎麼會考不上,你們國際班和安麗莎是合作的,考試就是走個流程,隻要你不是特彆嚴重的失誤,都沒問題的。”
棠悠垂眸,點了點頭,什麼都沒說。
……
二十分鐘的麵試考核結束。
棠悠手心全是汗,白著一張臉出來。
一直等著的方萊看到她的表情有些預感不太好:“怎麼了?”
棠悠很抱歉地說:“對不起媽媽,我…我太緊張了,出現了三次失誤。”
方萊表情一怔:“……”
這怎麼可能…
彆說是現在,從棠悠開始學琴,大到參加各種國際賽事,小到在學校參加表演,從來沒有失誤過。
今天怎麼會……
方萊久久呆住,不知該說些什麼。
但她知道這個時候最難過的應該是女兒,所以自己也不能表現出任何失望的樣子,去加重她的難過。
“沒事沒事寶貝,老師會參考你過去的成績的,而且就算去不了安麗莎,媽媽還可以給你申請其他學校,彆難過。”
棠悠抬起頭,看著母親眼裡的關切,矛盾和愧疚在心間來回衝撞。
她隻能說了一句:“對不起,媽媽。”
方萊把女兒抱進懷裡:“不難過,沒事。”
棠悠其實真的有一點點難過。
隻是她的難過,和方萊理解的完全不一樣。
母親明明很愛她,卻根本不知道她要的是什麼。這才是她們之間最大的問題所在。
下一批考生又進去,母女轉身離開,迎麵走來一人,瞧見棠悠,打了聲招呼:“棠悠,你考完了?”
棠悠聽到聲音身體一僵,抬頭,竟然是謝丞!
他們薩克斯不是安排在明天終試嗎?怎麼提前了!
棠悠頓時就嚇出了一身冷汗,大腦一片空白,下意識地嗯了一聲,拉著方萊匆匆朝前走。
她一向對自己冷淡,謝丞也沒有糾纏多說。
兩人擦肩而過的時候,方萊還小聲問:“他是誰啊?”
棠悠那時候已經和謝丞拉開了十來米的距離,心裡稍稍鬆了一口氣,卻仍不敢鬆懈:
“一個不太熟的同學。”
方萊:“哦。”
母女倆正要轉身下樓,樓下突然跑上來一個男生,在樓道口喊著:“謝丞,快回來,走錯了,我們的考室在樓下!”
身後的謝丞馬上應聲:“來了!”
一個激靈,棠悠的頭好像瞬間被炸開了般。
隨著跑來的腳步聲越來越近,她的心也飛速跳到了嗓子眼,太陽穴不受控製地突突直跳。
她從來沒有這麼緊張過,甚至都不敢往後多看一眼。
這個謊言由自己坦白,和被方萊主動發現,有著質的區彆。
“媽我們走吧,我餓了。”
那一刻,棠悠急切地希望方萊剛才什麼都沒有聽到,繼續和她一起下樓,離開。
可是——
方萊停住了。
等謝丞跑近後,她喊住了他:“等等。”
她身上一瞬間露出了讓棠悠恐懼又熟悉的厲色。
“你叫謝丞?”
謝丞微微一愣:“對啊,怎麼了。”
方萊何其精明,頓時就好像明白了什麼,精準地又問了一遍:
“是五中國際B班的謝丞?學薩克斯的謝丞?”
謝丞意外地笑了一笑:“咦,阿姨你認識我?”
棠悠:“……”
方萊視線慢慢收回,看著棠悠,語調有些冷了:
“棠悠。”
她淡而淩厲地喊出了女兒的名字。
這一聲,是在質問,也是給棠悠最後解釋的機會。
從慌張到掩飾,再到現在被全然揭穿。
棠悠反而平靜了。
有時候越是精心地做著準備,生活就越是要給你一個措手不及,讓你難堪。
沉默了幾秒,她深吸一口氣,終於抬起頭,迎著方萊的眼神。
聲音雖輕,卻沒有畏懼:
“嗯,他不是謝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