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悠覺得皮膚到手指都是冰涼的。
她甚至有點控製不住的在發抖。
容姨好心給她端來一碗湯:“小姐…喝一點吧,你還沒吃東西。”
棠悠失去理智般悶頭就朝大門走,她想要出去,想要呼吸,想要自由,想見周欽堯。
可容姨愁眉苦臉地攔住了她:
“小姐,你彆為難我。”
………
棠悠透過玻璃窗久久地看向對麵胡同,一整晚強裝的鎮定忽然全部倒塌。
取而代之的是各種強烈的慌亂和絕望。
她支在門邊酸了鼻子,雖然做過無數種心理準備,可沒想到方萊還是給了她最殘忍的這一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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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計劃,棠悠是今天回來。
周欽堯其實一早就在彆墅門口等著,保姆車回來的時候,他看到了母女倆一前一後下車,原本想上前打個招呼,卻敏銳地發現,兩人臉上的神色都不太好。
謹慎的周欽堯不確定這一趟北京之行是不是發生了什麼,所以沒有貿然上前。
知道棠悠肯定會想辦法聯係自己,便回了家,靜靜地等消息。
等到快九點的時候,才有一條信息發來。
棠悠:【我考砸了。】
周欽堯看到後微微一怔。
第一反應也是——怎麼可能…
他都這麼驚訝,難怪方萊當時的臉色會那麼難看。
一直都聽說那所學校是方萊對棠悠的期許和目標,眼下考試出了問題,棠悠心裡估計也不好受。
周欽堯馬上就從院子裡出來,往她家的方向走:
【我來找你。】
剛走到巷口,棠悠就回來信息:
【不用了,我快要睡覺了。】
周欽堯邊走邊回:【好,早點休息,晚安。】
但他還是慢慢的,習慣性地來到她家樓下。
每晚睡前周欽堯都會來這裡,這已經成為他的一種習慣。
看到她在,會安心。她不在,會想念。
棠悠房間的燈現在還亮著。
周欽堯站在樹下暗處沒有現身,看到女孩趴在陽台上,手裡拿著自己送她的那個手機。
不知在想些什麼,出神地看著馬路。
遲遲沒有進去,也根本就不像要睡覺的樣子。
她的眼裡好像被抽乾了所有水分,暗淡無光,帶著點麻木。
整個人站在那,跟沒有靈魂一樣,直白空洞地看著過往的風景,眼球甚至都不會動一下。
周欽堯皺了皺眉。
以他對她的了解,並不會因為考試失利而變成這樣。
周欽堯想了會兒,轉身重新回了胡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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棠悠一直在陽台上吹著風。
她知道方萊從來都是說一不二的,隻要她決定了的事,除非她沒有這個能力,否則就算棠悠用絕食這種激烈的方式去抗議,她也照樣能用120給你輸著液送回海城。
她似乎已經沒有選擇了。
就跟當初害怕的一樣,坦白過後,失去了一切。
她現在連見周欽堯的勇氣都沒有了。
她隻想站在這裡,讓風多吹一會,沒有什麼原因,想讓思緒抽離片刻,讓自己不那麼清醒。
正想著,有什麼東西忽然從身邊飛了過去。
是個影子。
棠悠嚇了一跳,身體一退,定睛朝地上看過去——
竟然是架紙飛機。
她頓了下,愣愣地看了會地麵後,忽然反應過來什麼,轉身急切地放眼去尋。
果然,陽台正對麵的梧桐樹下,路燈映著男人的身影,頎長而溫暖。
棠悠莫名眼眶一熱,意外又驚喜。
撿起飛機,再撥通他的號碼:
“你怎麼來了……”
“因為我知道有人在偷偷不開心。”周欽堯語調很輕地說著,故意帶了一點輕鬆的味道。
“……”棠悠很乾澀的擠了個笑,
“所以,為什麼不開心?”男人問她。
“沒有啊。”
棠悠垂眸,欲言又止了幾次。
她要怎麼開口,說自己明天就要被強行帶回海城,以後和他會分開兩地,會更加艱難。
也或者,時間久一點,就沒有以後了……
她說不出口。
周欽堯見她一直不願說的樣子,也不想強迫追問。反正他們之間無非就是那些事,最差還能差到哪裡。
周欽堯已經把所有可能的結果都想到了,且做好了準備。
他不希望他的小姑娘難過。
對著手機喊了聲——“乖。”
他好像喜歡這麼喊她。
棠悠模糊地嗯了聲,從陽台上看下來。
兩人隔著月光對望。
“你打開飛機看看。”周欽堯說。
棠悠的心情一直都是沉重難過的,可聽到周欽堯那一聲溫暖的“乖”,心裡那點拚命堆砌的堅強怎麼都撐不下去了。
她酸著鼻子,脆弱地背過身,什麼都不敢說,也不敢讓他看到自己現在的樣子,忍住哽咽,打開手裡的紙飛機。
上麵用黑色筆寫了七個字———
【你在哪,我就在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