棠悠沒有想到夏蘇木會主動找上她。
這場會麵是她意料之中的,隻是沒想到,會來得這麼快。
當時周欽堯還是一個跑車店裡普通的上班族時,夏蘇木就不遠千裡的來到C城找他。棠悠自己也是女的,明白這些年來,對這個男人的這份等待不僅僅隻有自己。
咖啡店裡,並不認識的兩個人相對而坐,棠悠神情淡淡:“你找我有事嗎?”
“也沒什麼事,就是想認識一下你。”
夏蘇木的性格跟棠悠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原以為會像電視上演的那種,態度惡劣的大小姐,氣勢洶洶來指責自己。
但她沒有。
她應該是才出院沒多久,說話的聲音都很虛弱:
“你真好看,難怪他會喜歡你。”
棠悠知道一定是周欽堯做了什麼,說了什麼,所以才會讓夏蘇木身體都沒有恢複就衝動地要來找自己。
想到這裡,棠悠的心情又有一陣的複雜。
她似乎應該高興,可看著麵前臉色蒼白的柔弱女人,她又高興不起來。
“然後呢?認識了我,你想怎麼樣。”
夏蘇木搖了搖頭:“我也不知道。”
她今年跟周欽堯一樣大,從小就喜歡他,喜歡了這麼多年。原以為漫長的等待總會有結果,總能等到那個鐵石心腸的男人對她有一絲改變,卻沒想到,等到的卻是無情的宣判。
夏蘇木從手術室裡出來,睜開眼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周欽堯留下的轉告。
她從無法接受,到懷疑隻是謊言,再到最後冷靜下來,找周彥問清了一切,這才知道——
周欽堯離開的那兩年裡,他遇到了自己喜歡的女人。
夏蘇木歎了口氣,看著窗外:“你知道嗎?闌尾炎手術的時候,知情書上寫麻醉也有可能會導致休克,甚至死亡,我當時就在想,我喜歡他那麼久,如果說這種概率真的發生在我身上,那麼死前都要再他一眼。”
“我們從小一起長大,他喜歡喝什麼,吃什麼,喜歡什麼品牌,喜歡什麼香水,我全部都知道。”
說完,她看向棠悠:
“你知道嗎?”
棠悠:“……”
她認識的周欽堯抽十塊錢的煙,喜歡飆車,喜歡跟衛凱他們開玩笑。
跟麵前這個女人說的好像根本不是同一個人。
“所以呢,你跟我說這些,到底是想要表達什麼?”棠悠問。
夏蘇木沉默了很久。
“……你非他不可嗎?”
-
周六的慈善晚宴設置在海城一個六星級酒店。
今晚來的城中名人很多,還有一些文體界的大咖明星響應政府文化/部的號召,都給麵子的到了現場。
這種跨國的文化交流,參與也是一種身份的象征。
方萊一向是城中的慈善愛好者,政府那邊的人也早早邀請了她,畢竟現場會有拍賣物品的環節,總得有幾個願意拿錢出來的企業家,將晚宴弄得體麵一點。
按道理來說,這樣高規格的晚宴都是很正式的。出場時男人需要有女伴,女人也需要有男伴。
方萊的男伴自然是丈夫棠遠蕭,但女兒棠悠就落了單。
然而方萊似乎早有安排,把自己新請的助理安排給了棠悠。
為了應付表麵的禮儀,棠悠隻好虛挽著小助理的胳膊進了場,正在場裡尋找程泫的身影,就看到程泫緊跟在自己之後進了大廳。
程泫穿著黑色深V長裙,性感又嫵媚,她身上有著同齡女生沒有的那種風情。
彎唇一笑,就能魅惑眾身。
她身邊挽著的,竟然就是正在傳緋聞的流量小生金陽。
從鎂光燈中走來,金陽剛好遇到了一個相熟的朋友,離開去敬酒。趁這個機會,棠悠趕緊迎上去跟程泫碰頭:“本來就正在風頭上,你還跟這個人成雙成對的出現。”
程泫喝了一口香檳,笑得沒心沒肺:“既然要炒就炒個夠啊。 ”
棠悠拿她沒辦法,視線微偏,看到場外進來的那個被聚光燈圍繞的男人,神情變了變,壓低聲音靠過去:“怎麼蔣定也來了?”
程泫僵了下,隨即轉過頭去,隔著人群遙遙跟蔣定對視了一眼。
他今晚的女伴是正在合作的電影女主角,兩人雖然沒有傳緋聞,但最近也霸占了不少頭條。對方又是多項大獎的當紅影後,自然是自己這種小新人比不過的。
程泫淡淡的收回視線:“來就來唄,又不是仇人。”
她驕傲的仰起下巴:“我現在就去敬他們一杯。”
棠悠:“……你彆!”
可話已經攔不住程泫的行動氣勢,她手捧香檳,將入場的蔣定堵在門口:
“蔣老師,好久不見,又換人了?”
蔣定冷冷看著麵前嫵媚動人的女人,深V黑裙暴露了她所有的青春和美好,喝了酒的聲音也像帶著鉤子。
說的話既勾人,又氣人。
棠悠怕以程泫的性格鬨出什麼不愉快,一直站在她旁邊,然而程泫很安靜地喝了一杯酒後,甩了甩大波浪,眼底無情又陌生地看著蔣定:
“走了,你自便。”
棠悠:“……”
也隻好打了個招呼跟著離開。
追上程泫,勸她:“你少喝一點。”
程泫無所謂的從經過的侍應生盤子裡又接過兩杯酒:“來參加晚宴不喝酒,難道喝白開水嗎?來,”
她把另一杯遞給棠悠:“乾杯,寶貝。”
一人乾完,程泫笑魘如花的朝金陽站的位置走過去,手輕盈自然地挽上了他的,融入他聊天的隊伍裡。
棠悠站在中間,尷尬地回頭看了一眼。
蔣定與女伴在另外一個方向與賓客談笑風生,推杯換盞,似乎也沒受到什麼影響。
當真是一彆兩寬,各自安好了。
棠悠莫名覺得有些無趣,她走到一旁看了會現場的樂團表演,心裡算著今天才周六,離周欽堯說的出差一周還有三天。
時間怎麼過得這麼慢。
正如周彥說的,棠悠並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這幾天冷靜想了想,又覺得自己那晚不該那麼小氣。
方萊的助理這時走過來,禮貌頷首道:“小姐,方總讓我帶你去見幾位長輩。”
棠悠視線望過去,不遠處方萊正衝她招手。
她反正也沒事,索性點點頭,手挽上小助理的,“走吧。”
剛抬腳走了幾步,身後忽然傳來不小的動靜,快門聲接連起伏。
棠悠好奇地回了頭。
卻在看清來的人之後,身體僵硬地頓住。
周欽堯一身黑色西裝搭配淺藍色襯衫,身形頎長高大,眼神倨傲冷靜,周身都透著強大的氣場,從一進門就吸引了所有媒體的目光。
棠悠的手還在小助理的胳膊上。
她看到了周欽堯進來後就在看著自己,目光在她的手上停留幾秒後又平靜的收回,若無其事地接受四方媒體的采訪,
他站在人群中,一眼萬年,全身鋒芒乍泄。
棠悠莫名緊張地轉過身,口有點渴。
手慢慢擰成一個拳頭,動了動,想要從小助理的胳膊裡抽回來,又覺得這麼做好像有一點此地無銀的感覺。
她問心無愧,乾嘛要心虛。
思緒受了影響,她走神的往前瞎走,卻撞見程泫靠在前麵大堂的柱子上揉著太陽穴,猜想這人肯定是喝多了,馬上鬆開小助理上去扶住她。
“你怎麼了?”
“這香檳後勁兒有點大。”程泫不適地靠到棠悠身上:“我他媽有點想睡覺了。”
“……”
棠悠隻好攔住服務生,問了下有沒有為賓客準備的房間,幸好,晚宴準備充分,在樓上包下了整層樓供客人隨時休息。
她扶著程泫從燈光昏暗的角落去二樓,忽然隱隱約約地察覺有人就在前方不遠處等著自己。
棠悠心裡一動,直覺是周欽堯。
抬頭,果然。
男人就側靠在前麵的香檳酒台旁,手裡握著一杯沒有動過的酒,燈光偶爾掠過他的臉,清雋冷冽的男人沒有太多表情。
就那麼站在那,目光看過來,擺明了是在等自己。
棠悠猶豫了下,硬著頭皮走過去,心裡同時盤算著見麵後要說什麼,可就在同時,一個穿得清涼的身影速度更快地從身邊擦過去。
葉媛不知道從哪個方向過來的,快步在周欽堯麵前停住,伸出纖纖玉手:
“周總,您好。”
棠悠:“……”
本來一眼可以看到的男人現在完全被風情萬種的係花擋住,棠悠不禁又想起了那天在後台同學們議論的話,心裡不太是滋味。
好像是酸溜溜的味道。
儘管如此,小姑娘還是努力穩住麵上神情,眼看前方,經過時一點都沒有停留,像個陌生人般若無其事地走了。
周欽堯:“……”
他下意識有個轉身想去追的動作,可葉媛卻攔住他,眼含秋波:
“周總,我敬你一杯,謝謝你這次對我們演奏會的讚助。”
周欽堯想爆粗了,皺眉不耐地回頭:“你誰?”
女孩盈盈一笑:“我叫葉媛呀。”
-
棠悠走到去二樓的轉角處,忍不住偷偷回頭又看了看周欽堯那個方向,卻發現酒台旁已經沒有男人的身影。
葉媛還在,臉色卻有些難堪,不那麼好看,一陣紅一陣白的,勉強扯著笑跟經過的同學說著話。
棠悠沒有再停留,上到二樓,把程泫帶到一間房裡。剛剛在沙發上坐下,門外忽然進來一個男人。
棠悠嚇了一跳,回頭卻發現——竟然是蔣定。
氣氛遲滯幾秒。
他走過來,冷冷看著程泫:“我有沒有跟你說過彆喝那麼多酒?”
程泫微抬起眼皮,不太清醒地看了他一眼,又垂下頭,拿著身邊的抱枕衝他丟過去:“關你屁事。”
蔣定接住了抱枕,隨後看了棠悠一眼。
“有有,你出去吧。”
棠悠:“……”
這個氣氛看上去可以預料到兩人勢必會有一場激烈的爭吵,她不太放心:“你要乾什麼,你彆罵她。”
蔣定:“這是我跟她的事。”
棠悠:“……”
好吧,感情的事,的確輪不到她這個朋友來多管閒事。
可臨關門之前她還是再次叮囑蔣定:
“我不準你欺負她。”
蔣定一臉冷漠:“她這個人就是欠收拾。”
嘭一聲,門被沉沉關上,棠悠站在門口有些不知所措,不知道自己就這樣把朋友一個人丟下好不好。
她沒有馬上離開,趴在門邊聽了兩分鐘,裡麵沒有什麼動靜,她又靠在牆上等了會,確定沒有出現自己想象中那種激烈的場麵後,才慢慢往回走。
剛走了兩步,麵前的路被人堵住了。
一個高大的影子擋住了棠悠眼前的所有光線。
她抬頭,撞見一雙深沉黑眸。
心裡緊張一跳:“你怎麼……”
話沒說完,周欽堯快速拉著她開了隔壁的門。
啪一聲,門從開到關不過一秒,從光明到一室黑暗也在這一秒之間。
棠悠猝不及防被周欽堯按在黑暗中的牆壁上,熱氣沉沉地撲過來,嗓音沙啞:
“那個男人是誰。”
太突然了。
棠悠根本來不及反應,周欽堯的味道和溫度已經鋪天蓋地地湧進她的呼吸,在身體裡大肆蔓延,瘋狂點燃了她所有的感官。
他壓著她,強烈而衝動的呼吸就在嘴邊。
棠悠隻要一開口,幾乎就能碰到他的唇。
她往後躲,小聲說:“你先放開我。”
周欽堯很聽話地又靠近了一點,似有似無地掠過她的唇,手中錮著她的力道也更重了些,聲音沉重帶著熱氣:“那你先回答我,那個挽著你的男人是誰。”
“……”想起剛才葉媛的獻媚,棠悠故意賭氣:“怎麼,就許你有那些女人,不準我有追求者嗎,那個小哥哥是我的一個追——”
男人不等她說完,以唇封住她想要說的話。
這個吻帶著極重的占有欲,強勢霸道,絲毫不給棠悠退讓的機會,像是要把她嵌到自己的身體裡,從舌尖到牙齒,每個地方都狠狠侵略過去,留下自己的印記。
棠悠快喘不過氣了,一隻手拚命在周欽堯胸前推著,打著。
吻到天昏地暗,好不容易,男人才停下了征服,卻懲罰似的咬住了她的耳垂,克製著欲/望和衝動:
“棠悠。”他聲音很沉:“你隻能是我的。”
棠悠:“……”
她從沒見過周欽堯這樣,胸前的裙子帶子都鬆開了,小姑娘羞澀又懊惱地在黑暗中拉好衣服,正想出聲罵他,隔壁房間忽然傳來激烈的爭吵聲。
這家酒店的隔音效果還是蠻好的,雖然能聽到在吵架,能聽到程泫在歇斯底裡地說著什麼,卻聽不清楚具體內容。
周欽堯皺眉:“誰在隔壁?”
棠悠默了默,知道瞞不過,隻好交代:“我剛剛送程泫上來休息,蔣定跟著就到了。”
爭吵聲隻持續了片刻就中止了,隔壁陷入詭異的沉默,棠悠聽著不太放心,去摸門把手的位置,口中嘟噥:“會不會出事,算了,我還是去看看吧。”
周欽堯卻把她勾回來按在懷裡:“彆去。”
“為什麼?”棠悠茫然:“萬一蔣定欺負程泫怎麼辦?”
周欽堯是男人,自然知道隔壁的蔣定對著一個情緒失控的女人,最簡單粗暴的安撫方式是什麼。
可他不知道該怎麼跟單純的棠悠解釋這種情到濃處時的強烈占有和征服欲。
大概就是,能用身體溝通的事,就不必多動嘴。
黑暗中沉默片刻,周欽堯輕環著棠悠的腰,一邊輕聲說,手一邊往上遊移,在拉鏈處停住。
“因為有些‘欺負’,是你情我願,是美好的事。”
他輕輕捏住鎖扣,卻沒有往下進一步動作,貼著柔軟布料抱住姑娘。
微微低頭,撩人的低聲:
“所以,你什麼時候能讓我欺負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