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平時最討厭的就是同性哭,一個男人,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
男人哭鼻子,就是再可憐,也不值得同情,可是他現在看著雲青岑,一句奚落的話都說不出口,反而怨恨起來讓對方哭成這樣的人。
一個孤獨的青年,把自己鎖在房子裡,畫地為牢,被人騙,被人欺負,卻沒有人能為他做主,他連發聲渠道都沒有。
這個世界,有錢就可以顛倒黑白,有錢就可以為所欲為,而窮人,沒有社會地位的人,卻連說一聲自己委屈,都要被捂住嘴。
男人站起來,他的眼底有了怒火:“你彆擔心,我就不信,真的沒有辦法。”
雲青岑忽然說:“保密合同……我沒有簽……”
男人瞪大眼睛:“真的?”
雲青岑點點頭:“我那個時候很忙,跟他們說我要晚點寄,然後他們催了我幾次,我當時……不太敢出門,就拖到了現在。”
男人嘴角勾出一個笑容來:“那就好!”
男人說:“你不用把真相全部說出來,留點餘地,你手裡有標注了時間的demo嗎?”
雲青岑:“有的,但是我不懂,這個有用嗎?”
他的原身是個天才,一個神人,自己在這個小小的房子裡,就能完成作曲和編曲以及歌詞,即便是demo也已經非常完整,接近成曲了。
男人說:“你把文件發給我,我找人去弄,你彆發聲,現在你什麼都不說才是最好的。”
雲青岑急道:“不行,這是我的事,你幫了我你怎麼辦?風險我自己承擔,我不能把你也拉下水。”
男人看著雲青岑那為他憂愁焦慮的臉,不知道為什麼,竟然有一種自己被雲青岑放在心裡的滿足感。
他不自覺的放輕了語氣:“但你要做好心理準備,這肯定是場持久戰,蘇銘人氣高,還有鄭少巍給他保駕護航,鄭少巍你知道吧?鄭氏集團的太子爺,最好的結果是他們不想事情再鬨大,跟你協商,補償你一筆錢,再說這一切都是誤會。”
雲青岑聽見鄭少巍的名字,抿著唇說:“我知道。”
鄭少巍,當年被他耍得團團轉,哪怕過去了十年,他也不覺得鄭少巍會有什麼長進。
男人:“而且你和蘇銘長得有點像,以後估計露臉的事你都不能做,網上的鍵盤俠嘴毒得很。”
男人站起來,他把合同的每一頁都拍進了手機裡:“我回去再找人問問,你要是有什麼事就打我手機,彆自己鑽牛角尖。”
雲青岑局促地站起來:“我送你出去。”
他看向大門的目光裡帶著恐懼,好像那不是一扇門,而是地獄的入口,外麵有無數鬼怪等待著他。
男人:“不用送,我知道你不敢出門,明天我給你帶點生活用品和零食過來,要買菜嗎?”
雲青岑搖搖頭:“我會給便利店打電話,讓他們送泡麵上來。”
男人:“……雲青,你能活到現在,都是老天保佑了。”
雲青岑衝男人艱難地笑了笑。
他雖然有原身的記憶,但無法跟原身共情,那是原身的故事,不是他的。
他跟原身是截然不同的兩種人。
原身不擅交際,他長袖善舞,原身害怕跟人打交道,他卻喜歡接觸各式各樣的人。
原身不懂如何反擊,不知道怎麼保護自己,他卻能輕易玩弄人心,那些恨他的,厭惡他的,最後都會成為他的“朋友”。
原身選擇死亡,是因為他守不住他最重要的東西,守不住他的精神寄托。
而他選擇死亡,是因為他覺得這個世界十分無趣,他什麼都不怕,隻怕無聊。
男人出門的時候,站在客廳裡的雲青岑有些尷尬無措地叫住了他:“你叫什麼名字?”
他握緊自己的手,嘴唇抿成了一條直線:“你是個好人……從來沒人幫過我,以後我肯定會報答你的。”
男人一愣,他揮揮手,像一個路見不平拔刀相助的大俠:“你連我的名字都不記得,算了,我叫周愷,我願意幫你,不用你報答。”
周愷關門的時候說:“要是有人再往你門口扔動物屍體,你就報警,我明天帶個監控給你裝門口。”
雲青岑感激地點點頭,像看英雄一樣看著對方,好像世界之大,隻有周愷才是他唯一的希望。
等周愷關上門,室外的光線被防盜門阻擋。
雲青岑才低著頭,緩慢地,興奮地露出一個笑容來。
那笑容裡啜著蜜,含著毒。
興奮的像是獵手找到了自己的獵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