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被傅明睿的發言鎮住了。
連警|察的表情都變得微妙起來,去警|察局的路上,不少人還頻頻轉頭看傅明睿,偏偏傅明睿毫無觸動,他的目光從頭到尾都隻集中在雲青岑的身上。
那目光如有實質,就好像一雙手,把雲青岑全身上下摸了個遍。
看得人直起雞皮疙瘩。
警車坐不下這麼多人,幸好警|察局也不遠,走幾步也就到了,雲青岑走在傅明睿的身邊,覺得時移世易,連內向的傅明睿都變了。
傅明睿悄悄的,緩慢的伸出手,碰了碰雲青岑的手背。
他張嘴幾次,才說出一句話:“青岑……”
雲青岑微微轉頭,眉頭輕挑,他衝傅明睿笑了笑:“怎麼了?”
傅明睿的嘴唇在發抖,哪怕雲青岑換了一個身體,他也能一眼認出對方,傅明睿眼裡滿是狂喜,連呼吸都急促的過分。
進了警|察局,警察向他們了解情況,雲青岑一直站在一邊,不發一言。
狂熱粉滔滔不絕:“就是他在網上造謠汙蔑,他說蘇銘原創歌曲的作詞和作曲是他,根本拿不出證據,就靠一張嘴叭叭亂說,不僅給蘇銘造成了困擾和傷害,讓很多路人以為蘇銘真的是個騙子小人,還讓蘇銘的粉絲也遭受了無妄之災,被黑子黑,他是個吸血蟲!”
警察不追星,被說的雲裡霧裡,表情一度都是“我是誰?我在哪兒?”
狂熱粉還激動地拿出手機,給警察看蘇銘的照片:“您看!這是蘇銘的照片!您再看看他!他是不是跟蘇銘長得很像?他就是照著蘇銘整容!這能證明他就是想蹭熱度!”
警察看向雲青岑,雲青岑站在那,比起帶著一群人來的狂熱粉,雲青岑身邊隻有一個人。
雲青岑感受到了警察的目光,他怯怯的,顫巍巍的,帶著三分軟弱,七分卑微,他小聲說:“不。不是的,我沒有。”
狂熱粉轉過頭,張牙舞爪的朝雲青岑喊:“你閉嘴!閉嘴!”
雲青岑緊緊抓著傅明睿的胳膊,用眼神阻止傅明睿說話——弱勢的受害者,不需要強勢的隊友。
傅明睿忍得額頭青筋暴起,臉色可怕極了,他身上沉靜憂鬱的氣質蕩然無存,像是盛怒的獅子。
但是看在警察眼裡,就是狂熱粉撒潑,連話都不許雲青岑說,雲青岑處處忍讓。
警察:“你彆說了,我聽他說!”
狂熱粉好歹知道現在是在警局,不情不願的朝雲青岑翻了個白眼。
雲青岑抿著嘴說:“是網上的矛盾,我從頭到尾,沒有想誣陷,陷害任何人。”
他深吸一口氣,眼眶有些紅,但格外堅定地說:“如果我誣陷了,我願意負法律責任,隻要蘇銘告我,我隨時都能跟他上法庭,我合法享受我的著作權,署名權。”
雲青岑看著警察,嘴唇微微顫抖:“但是因為我,給酒店造成了這麼大的麻煩,我願意負責,不會推脫。”
警察看著雲青岑,覺得這裡頭總算是有個正常人了。
他不怎麼讚同地看著狂熱粉:“網上的事,你們網上解決就行了!鬨到現實裡乾什麼?!”
狂熱粉能對著雲青岑怒罵,但對著警察,她就不敢說話了。
事情解決的也很快,領頭鬨事的那幾個賠償酒店的損失,經過監控攝像和酒店經理證實,雲青岑從頭到尾都沒有過激言論和過激行為,屬於無責,鬨事的那幾個除了賠償以外,每人罰款五百,拘留五天,因為在公共場合鬨事,加上損毀了酒店財物,被定了個尋釁滋事罪。
懲罰倒是不算嚴厲,罰款也不多,但對於學生來說,有這樣的“案底”,學業會不會受影響都難說。
可能因為傅明睿石破天驚的那兩個字,從頭到尾,都沒警|察找他問話。
之後警|察對雲青岑的態度倒是很好。
都覺得他是個大寫的可憐人,有涵養,不推卸責任,還願意承擔他本不該承擔的後果,這樣的人被欺負,實在是太慘了。
而且無論是酒店經理,還是酒店的監控,都證明從頭到尾雲青岑都是無辜的,他是被找事的那個,並且沒有跟對方發生肢體或言語衝突,這是單方麵的找茬。
完事之後,雲青岑還一臉真誠地問警|察:“我主動諒解他們的話,他們能不能不被拘留?這件事是誤會,但是也有我的責任,我是願意負擔責任的。”
他甚至咬著牙說:“我、我還有點錢,他們的罰款我替他們掏吧。”
警|察局的人都驚了,包括鬨事的人。
他們看雲青岑的表情像是在看絕世聖父,覺得這種人很值得曬成人乾之後掛在牆上裱起來。
“你們的矛盾有沒有誤會我們不管。”警|察正色道,“我們隻看過程和結果。”
雲青岑看了眼從確定要被拘留開始,就一直垂著頭不說話的狂熱粉。
二十左右的狂熱粉,正是最富正義感的時候,尤其當她粉上一個明星,在某個圈子或是團隊裡的時候,她會更需要認同感,需要找到自己在群體中的位子,時間久了,她就會覺得自己對偶像是有責任的,她得保護他,守護他,當偶像的利益被觸碰的時候,她就有責任站出來,讓一切牛鬼蛇神遠離偶像,甚至可以犧牲自己的學業和生活。
至於會不會傷害到彆人,會不會殃及無辜,這都不在她的考慮範圍之內。
雲青岑走到狂熱粉麵前,他微微彎腰,平視對方,跟對方的目光觸及。
狂熱粉眼眶通紅,不知道是氣得還是在為了自己被處罰而難過。
雲青岑小聲說:“我知道,你們都覺得是我在汙蔑蘇銘,是我想奪取蘇銘的榮譽。”
他拿出自己的手機,找出原主第一次彈唱這首歌時錄的demo,上麵還有標注時間,他翻開之後遞到狂熱粉麵前,咬著下唇說:“你看看吧,我雖然窮,但不至於那麼沒骨氣,要搶彆人的東西,但是我的就是我的,不能因為他出名,有錢,我就要假裝什麼都不知道。”
狂熱粉一把搶過了他的手機,雙手捧著手機,大拇指顫抖著摁下了播放鍵。
音樂的旋律響起,美妙又熟悉,這首歌從出來開始,她每天都在循環播放,無論是曲調還是歌詞,她都覺得是這麼多年來她聽過的最好最優秀的歌。
為了這首歌,為了蘇銘,她不顧學業,日夜打榜做數據,每天隻睡四個小時,半個多月了,她沒睡一個好覺,錢也都拿出去買專輯做數據。
現在這首歌的真正作曲人作詞人站在她麵前,向她討一份公道。
狂熱粉聽完了整首歌,早就已經淚流滿麵。
最後她隻能惡狠狠地把手機朝著雲青岑扔過去。
三年前的老款手機被扔在雲青岑的胸膛上,雲青岑往後退了一步,像是被砸痛了。
狂熱粉還朝他喊道:“要不是蘇銘,誰知道這首破歌!”
雲青岑低著頭,狂熱粉繼續罵:“要不是他,這首歌根本沒人聽!”
雲青岑站在原地,他低著頭沒有說話,讓人看不到他臉上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