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得是年輕漂亮的新歡想要逼宮,最厲害的那個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曾經直接找上了門,想要憑借這幾個孩子把他媽取而代之。
雖然最後沒能進門,但現在過得也不差,他爸給了那個女人十幾套房子,還出錢給對方開公司,幫著對方拉人脈。
他的三個弟弟和一個妹妹,也是從小被送到國外讀書,讀的都是金融專業,不用動腦子就知道他們打的什麼主意。
但這隻是混的最好的一個,也有差的,雖然也生了兒子,但他爸在孩子出生前就膩了,孩子出生後,他給了幾百萬,就把人打發了。
大手大腳慣了的人,幾百萬能乾什麼?買輛差不多的車就沒了。
至於他媽,他媽也是個能人,明明自己有錢有公司,離了也能過得好,但她偏不,她堅定的認為隻要她不離,她就永遠是正兒八經的鄭太太,外麵那些鶯鶯燕燕,就永遠是上不了台麵的小三,大約是為了報複,夫妻倆從一開始的爭吵,慢慢變得形同陌路,兩個人都在外麵各玩各的。
後來他媽還給他生了個妹妹。
反正是跟他和他爸一點都不像。
夫妻倆一直沒有同房,孩子是誰的,家裡人心裡都有數。
隻是他們保持了一個奇妙的平衡,他爸的私生子和私生女多,他媽再來幾個,似乎也沒什麼。
鄭少巍從小就匪,就愛惹事,讀書的時候不知道把招惹他的同學送進了多少次醫院,他那時候每天臉上都帶著傷,帶著傷回家,爸媽才會多看他兩眼。
但也隻是兩眼而已。
他爸嫌他永遠長不大,不夠聽話,不夠會看大人眼色。
他媽嫌他不像那些私生子一樣嘴甜,會哄他爸。
好像所有人都鑽進了牛角尖,誰都出不來。
外人覺得他是天生腦子有毛病,出生在這樣一個家裡,生來就有彆人奮鬥一輩子都得不到的東西,簡直是握著金鑰匙出生的,怎麼永遠一副憤世嫉俗的樣子,學不乖?成績不好,除了會打架,似乎沒有一點優點。
家裡人覺得他“廢”了,那段時間他爸甚至不願意見他,但他從報紙上看到,他生日那天,他爸帶著私生子去國外的遊樂場了。
他媽也不待見他,覺得他給自己丟臉了,自己的兒子比不上外頭的野種。
然後他就遇到青岑。
那時候青岑父母都已經去世了,鄭少巍已經不記得自己是從誰口中得知青岑的消息了,隻記得那時候他隻是想去看看。
他跟青岑幼年確實關係好,但那都是很早之前的事了,他甚至不記得青岑長什麼樣子。
雖然他們初中也在一所學校,但當時雲家已經窮了,純粹是雲父打腫臉充胖子,把雲青岑送進了那所貴族私立學校,鄭少巍成績爛,讀的卻是最好的班,雲青岑成績好,讀的卻是最差的班,他們中間隔了一層樓,那層樓卻宛如無法逾越的海溝。
他隻是好奇,一個曾經住在富人區,也是天之驕子的人,一朝跌進泥坑裡,會是什麼樣子。
然後他就敲響了青岑的家門。
不過那時候也不是雲青岑的家了,因為雲青岑的父母欠債,雲青岑又還沒有滿十八,所以在找到收養家庭之後,這套房子就要被銀行收走。
雖然雲家還有一套房子,但卻比這套更差,並且隻有四十多平。
但就是那樣一套房子,依舊引得雲家那群不怎麼熟的親戚爭相想要“收養”雲青岑。
雲青岑開門之前,他想的隻是看一看,看看雲青岑是怎麼活的,如果實在可憐,他也不介意給對方一點錢,反正他什麼都沒有,就是錢多。
結果雲青岑開門之後,他見到了一個他認為最好的人。
當時的雲青岑臉還沒有張開,臉上還有點肉,那雙漂亮的狐狸眼也還是圓圓大大的樣子,很無辜,也很水潤。
他穿著一件白色的長袖,頭發有些淩亂,嘴唇很薄,顏色有些淡,卻絕不會顯得邋遢或者醜。
反而有種慵懶的美。
原本準備看一眼就走的鄭少巍就這麼鬼使神差的走了進去。
他跟雲青岑聊了很多,他們聊小時候的事,聊到高興的時候,雲青岑就會朝他笑。
那個笑容似乎能驅散所有陰霾。
“我有錢,你來我的學校吧。”隻是第一次見麵,鄭少巍就迫不及待地對雲青岑這麼說。
雲青岑當時怎麼說的?鄭少巍已經不記得了。
他隻記得他跟雲青岑重新成了同學,他的身邊永遠都有對方,他還租了一套房子,跟雲青岑住在了一起。
在學校裡,他護著雲青岑,有人在背後說閒話,他從不跟人多說,衝過去就是一頓猛揍。
鄭少巍也知道有些人在背後說什麼,說他是條瘋狗,隻有雲青岑拉得住他。
但他並不生氣,甚至有些得意。
他愛被雲青岑拉著,也隻願意被雲青岑拉著。
他所有的喜怒哀樂,都跟雲青岑有關。
無論家裡亂成什麼樣,隻要在雲青岑身邊,他就能得到安寧。
他什麼都考慮好了,等他們大學畢業就一起去國外。
去可以同性結婚的國家,他可以不要家裡的一分錢,兩個人從頭打拚,他吃苦,雲青岑可以去乾一切他想乾的事。
他願意奉獻一切,隻要他的愛人過得幸福。
他永遠都記得那天,他給青岑打電話,一整天,青岑都沒有接。
他又忍著仇恨,給傅明睿他們打了電話,沒有一個人打得通。
然後他就衝進了雲青岑當時住的房子。
那房子裡的很多擺件都是他添置的,他耗儘心血,希望雲青岑喜歡。
再然後,他就推開了浴室的門。
過去的種種,未來的打算,就在那一刻,像一場幻夢般被毫不留情的打碎了。
他以為心碎是沒有聲音的。
但那一刻他才知道,心碎是有聲音的。
他的耳邊是巨大的轟鳴聲,像是要震碎他的耳膜。
身體裡的血液就像在逆流一般,讓他的每一條血管都疼痛難忍。
他不怕死,也不想活,可三次都沒有死成,他就認為是青岑不願意他死,他就乖乖的,行屍走肉一般活著。
直到蘇銘出現。
多數時候,他都能分清蘇銘和青岑的區彆。
但是有時候,他會覺得蘇銘就是青岑。
他隻有不停的自我欺騙,才能活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