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眉紅唇,即便現在附了人身,也很詭異。
女人在發現元奕身邊有個男人的時候愣了愣,她的柳眉倒豎,看起來像是下一秒就會發火。
她抿著唇說:“奕兒,怎的把外客領到我這兒來了?哪有好人家的女兒見男客的?要是爹娘回來了,我看你怎麼解釋。”
“還有這位……”她看清了雲青岑的臉。
隨後她雙目含情,以袖掩唇,無限嬌羞地低下頭,聲音軟糯道:“相公,你回來了?”
雲青岑微笑道:“剛到。”
女人邁著小步,慢慢挪到雲青岑身邊,並且嬌臀一扭,元奕就被擠了出去。
元奕:“……”
女人站在雲青岑的身邊,大約是想倚靠過去,但很快發現自己竟然不比雲青岑矮多少,做不出小鳥依人的樣,她咬著下唇,低頭死死看著自己的腿。
“相公,妾一直等著你呢。”女人去拉雲青岑的胳膊,臉上帶著笑,但額頭青筋卻凸了出來,手背也一樣,她整個人看起來都猙獰無比,但依舊保持著婀娜姿態,把自己的體型扭的胸是胸,屁股是屁股,似乎展示身體對她來說是刻在靈魂深處的習慣。
女人慢慢靠了過去,抱住了雲青岑的胳膊,頭靠在雲青岑的肩膀上。
“他是妾的弟弟,早先跟您說過,是個實誠的孩子,您看著給他找個差事吧。”女人聲音輕柔,像是哀求,又像是撒嬌,“妾隻有這一求,便是太太不許妾去磕頭,妾也沒有二話。”
女人:“妾身如浮萍,隻有這個弟弟放不下……”
雲青岑忽然問:“你是青樓出來的?”
女人一愣,她的指甲忽然變尖,身邊黑氣暴漲,臉上的肌肉不斷抽搐,手臂也迅速變粗,但她對這具身體的影響畢竟有限,隻能維持這副將變不變地怪物模樣,她咬著唇,雙手放開雲青岑的胳膊,伸手就要去掐雲青岑的脖子。
元奕連忙去抱女人的腰,吼道:“姐!你鬆開!”
女人的聲音變得嘶啞:“我不是!我不是!我是好人家的女兒!”
雲青岑站在原地,他理了理自己的袖子,又撫平褶皺,這才笑意盈盈地對元奕說:“一般的外室,不能去給正房太太磕頭的,不是青樓女子,就是朋友互送的伎子,你是哪一個?”
元奕和女人一起愣住了。
雲青岑雖然在笑,但那笑容裡帶著難以言說的邪氣。
元奕咽了口唾沫。
女人像是被人當頭一棒,做了幾個月的夢,忽然就醒了。
她不再掙紮,而是輕聲對元奕說:“鬆手。”
元奕求助般地看向雲青岑,雲青岑對他說:“鬆開吧。”
元奕鬆手之後,女人走到雲青岑麵前,她仔細打量著雲青岑的五官,最後把目光放在了手臂上,一條黑色蛇尾一晃而過,女人忽然後退了兩步,她像是被掐住了脖子一樣,一臉驚駭地想要後退,她想退回房間。
雲青岑卻反客為主,抓住了她的手腕,女人越是想逃,雲青岑抓得越緊。
她覺得雲青岑像是一個“巨人”,她在他麵前沒有一敵之力,既然無法對抗,那就隻能逃。
她想把自己縮成一團,卻忽然發現自己多了一副身體。
她能看到,看到有無數黑色煙霧從對方的手臂裡鑽出來。
鋪天蓋地,席卷而來,她覺得自己要被吞噬了,恐懼的陰影無處不在,
黑霧占據了這房子的每一寸角落,陰氣森森又張牙舞爪,像是要占據光明,又像是要撕碎她的魂魄。
女鬼發出一聲尖嘯,想要從這具身體裡逃出去。
然而她似乎被人強行禁錮在了這具身體裡。
她聲音顫抖地求饒道:“妾、妾沒害過人,饒了我吧。”
女鬼閉上眼睛,她知道對方不會放過她。
她逃不掉了。
就在這一刻,黑色風暴瞬間停歇。
女鬼發現一直沒有動靜,她轉過頭,看向雲青岑的臉。
雲青岑的臉在她眼裡慢慢變得模糊,取而代之的,是隱藏在這具身體裡的,極其黑暗的靈魂。
這靈魂沒有麵目,混沌而龐大,黑得像是最純粹的黑夜。
她看見這魂魄衝她張開了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