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家豪在這種場合被人潑了一臉紅酒, 就好像被人撕開了裹著他的那層皮,他的臉漲得通紅, 雙眼充血,死死地等著雲青岑, 他忽然怒吼一聲,轉身就要撲過去廝打。
就在他動作的前一秒,任韞對保安說:“去把楊先生請出去。”
保安應聲而動,他們拿的薪酬可不低, 知道自己的老板是誰,三兩步上前, 兩個人就把楊家豪架了起來。
保安都是請的退伍兵,而且這些保安即便不在軍營,一樣要進行高強度的訓練,體能和技術比很多依舊在軍營的還要強。
楊家豪從頭到尾, 沒有碰到雲青岑一根手指頭就已經出局了。
他在被架起來的那一刻, 腦子忽然恢複了正常,他似乎聽見了兩個字——完了。
為了拿到這次宴會的入場券,他到處走關係,托人說話。
不是因為任家兩兄弟有多強的號召力,有多厲害,而是因為這樣的大型的聚會, 全國乃至國外, 都會有各種精英人才趕來, 他們會在這裡找合作夥伴, 甚至未來的合作夥伴,能拓開更多的人脈甚至是市場。
彆說小型企業,中型企業的高層和老總都不要想。
像楊家豪這種,拚儘全力才能在港股上市的公司老總,在這裡根本不值錢。
有些根本不選擇上市,要自己完全掌控話語權又不缺錢的企業,地位比很多已經上市的企業更高。
這裡隨便一個大集團的高層,年薪都比他公司一年的收入高。
這些高層的人脈都能把他碾成渣渣。
楊家豪慌了,他幾乎是手舞足蹈地說:“放我下去!放開我!”
他左顧右盼,目光放在了站在一旁的任韞身上,連忙喊道:“任少!是他挑釁我!我……”
楊家豪忽然說不出話了,他看到雲青岑走到了任韞的身邊,任韞站在雲青岑的手,朝他露出一個微笑。
雲青岑也對他眨了眨眼睛。
楊家豪又看向其他人,這些人在他被架起來的都是,都似乎在一瞬間達成了某種共識,楊家豪此時此刻,在這裡已經不存在了,人們繼續談論最近的經濟形勢,國際情況,談最近自家有什麼項目,需要跟哪幾類公司合作,甚至互相介紹自己在海外的合作企業。
他們不會給這個本身就無足輕重,不會給他們帶來任何利益的人一個哪怕多餘的眼神。
楊家豪的心慢慢沉到了底。
雲青岑靠在任韞的身上,輕聲說:“希望他以後能學乖一點。”
任韞這時候才問:“他怎麼得罪你了?”
雲青岑抬起一隻手,放在脖子上,然後舒展一般的扭了扭脖子,臉上的表情很輕鬆:“他以為我是街上賣藝的嗎?不知道我是算命的還是抓鬼的?勾勾手指就讓我過去?”
雲青岑笑道:“他也配?”
任韞看著雲青岑,他眼底的笑意更深了。
雖然剛剛出了楊家豪的插曲,但所有人都表現的像是剛剛什麼都沒發生一樣。
李展鵬和林琴大約是覺得楊家豪剛剛還在跟他們聊天,現在楊家豪被請出去,他們要是避開,不跟雲青岑和任韞說話不太好,就又湊了過去、
但他們絕口不提剛剛發生的事。
李展鵬反而把林琴引薦給了雲青岑和任韞:“林琴跟我是認識多年的朋友,她跟電視台的關係很不錯,自創品牌這幾年發展也很好,是我見過的不多得的女企業家。”
林琴笑道:“李哥誇我誇得過分了,我就是做幾件衣服,不像任少,年輕有為。”
不過任韞沒有說話,雲青岑先說了,他問道:“李哥這次怎麼沒帶太太來?”
這次來宴會的,沒有幾個帶妻子,不是帶的女秘書就是帶的情人,還有人帶的是明星,而大多數人都沒帶人,獨自過來。
帶妻子的屈指可數。
李展鵬臉上沒有一點不好意思,他倒是非常自然地說:“我太太很少出席這種場合,我怕她不習慣,就沒帶她來,更何況家裡還有老人和孩子,她要是過來我也不放心。”
雲青岑微笑道:“李哥運氣好,有個賢內助。”
李展鵬點頭:“娶個好女人就是這點好,男人能在外麵打拚,家裡的事都不用操心,不像現在很多小姑娘,囔囔著男女平等,不願意當家庭主婦。”
李展鵬:“要我說,女人一生最重要的就是嫁個好男人。”
林琴附和道:“李哥說的對,我這種是沒人可以依靠,才不得不自己創業。”
她看起來沒有一點勉強,好像真心實意認同李展鵬的話。
李展鵬看沒人反駁,又說:“現在還有很多小姑娘說不結婚,女人不結婚,不生孩子,還叫女人嗎?”
“要不是當年公司的事情太多,我怎麼也該有幾個孩子,不過我也打算好了,把彙林收購之後,就再生兩個。”
李展鵬看向任韞:“任少,你說是吧?”
任韞笑了笑:“李先生的觀念挺傳統的。”
李展鵬也笑:“男人嘛,有幾個不跟我想的一樣?隻是他們沒本事,不敢說而已。”
雲青岑則是看著林琴,林琴全程帶著微笑,臉上沒有一點被冒犯,被侮辱的憤怒表情,隻有從她緊緊抓著手拿包的動作中可以看出她的情緒,她在名利場裡混久了,知道怎麼克製自己的情緒,雲青岑忽然說:“我去趟洗手間。”
林琴連忙說:“正好我也要去,雲先生,一起過去吧。”
任韞提醒道:“小心地滑。”
雲青岑被逗笑了:“你該讓人立塊牌子,我就說覺得少了什麼。”
任韞:“待會兒我讓他們加上。”
雲青岑微微側身,讓女士先走。
林琴衝雲青岑笑了笑,表情和姿態放鬆了很多。
從這裡到洗手間要走一段路,雲青岑目不斜視地問:“剛剛李先生說的那些話,林女士就不生氣?”
林琴:“雲先生,我知道自己的位子。”
雲青岑瞟了她一眼。
林琴苦笑道:“人嘛,所求越多,姿態就要越低。”
雲青岑也笑:“等你成功了,再把他踩在腳下也不遲,是不是?”
林琴沒有說話,她轉移話題道:“雲先生跟李太太認識?”
雲青岑毫無掩飾地說:“認識,她也知道李先生在外麵還有一個家。”
林琴:“雲先生彆誤會,我跟李哥真不是那種關係,他在外麵的女朋友是我老師。”
雲青岑:“嗯?”
林琴輕歎一口:“是我的油畫老師,這件事我不好評價,但確實跟我沒有關係,他們在一起之後,我老師才過來教我,不過也是因為她,我才能認識李哥。”
林琴因為李展鵬得利,所以她不會去評價對錯和好壞。
林琴把一縷碎發勾到耳後。
“現在生意不好做。”林琴,“我先進去了。”
她走進洗手間裡,雲青岑也去了另一邊。
雲青岑進去的時候,恰好秦毅從裡麵出來,雲青岑站在台階下,秦毅站在台階上,兩人目光相對,秦毅卻沒有動。
就在雲青岑要上去的時候,秦毅卻擋住了他。
雲青岑在倒數第二層階梯上,抬頭看向秦毅,他微笑道:“秦先生讓一讓?”
秦毅卻隻是一言不發的看著他。
剛剛見過一麵之後,秦毅無論跟誰說話,腦海中都會浮現出雲青岑的名字。
他跟雲青岑相識的時候,他就已經是人人追捧的秦家大公子了,那時候他剛剛收購人生第一家奢侈品公司,無數逐利而生的人圍在他身邊,他們像是夏天永遠無法完全消滅的蒼蠅,嗡嗡地飛舞在他身旁,而當時的雲青岑還是個還沒畢業的大學生,被鄭氏的太子爺帶在身邊,在很多場合都沒有發言權。
像一朵壁花,跟那樣的場合不入。
但雲青岑又是不同的,秦毅幾次見到他,都不由自主的注意到了他。
雲青岑是自得的,無論在任何場合,他都不會束手束腳,卑躬屈膝,他跟鄭少巍相處也不會放低姿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