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這房子夠大,夫妻鬼帶著惡童住在客房裡,鬼是不必休息和睡覺的,但是畢竟當了幾十年的人,隻要他們願意,還是能躺在床上假裝睡覺。
比起妻鬼和惡童,夫鬼顯然更可憐,被妻鬼拎走的時候,還用求助的眼神看著雲青岑,好像雲青岑這個大惡人是他的救命稻草。
雲青岑則回了自己的房間,把周旭堯給他幾個地址記了下來。
他從來都不是個信命的人,哪怕“上帝”規劃好了他的一生,他也不會按照那條既定的道路走。
即便他要為此付出巨大的代價,他也不會低頭,他的驕傲也不允許他低頭。
現在能限製他的地府,他就要讓地府再也無法左右他。
對雲青岑來說,書裡的世界和“上帝”的世界沒有區彆,人隻要活著,就會被無數規則束縛,而他無論在哪兒,都不會被規則左右。
記下這些地址之後,雲青岑就要開始做準備了。
他並不過分高估自己,現在的他是強大的,但也要看跟誰比,跟那些從無間地獄逃出來的惡鬼相比,他並沒有什麼優勢。
既然如此,他就要培養自己的勢力,用“人”海戰術。
縝密的打算能讓他更加安全。
第二天夫妻鬼就被他派了出去,他們兩口子要去抓厲鬼,厲鬼都能為他所用。
至於惡童……
“我都說了我不會帶孩子。”雲青岑的手機開著外放,一邊抱怨一邊給惡童兌奶粉。
惡童就站在旁邊咬著手指看著,黑貓伸著爪子去勾惡童的褲子,它對這個忽然冒出來的孩子很有興趣。
周旭堯在電話裡笑著說:“體驗一下奶爸的生活不也挺好嗎?”
雲青岑沒好氣地說:“要是你生的我肯定不說這話。”
周旭堯:“……有點困難。”
雲青岑:“世上無難事,隻要你願意,我能塞個陰胎到你的肚子裡。”
周旭堯連忙求饒:“放過我吧,我要是真生個陰胎,它該叫我爸還是媽呢?”
雲青岑已經把奶嘴粗暴的塞進了惡童的嘴裡,惡童不用雲青岑吩咐,自己抱著奶瓶砸吧起來,惡童看起來隻有四五歲,即便是活人也該是早該斷奶的年紀,但他死了這麼久,邪僧即便供養他,也不會給他喝奶,所以抱著奶瓶惡童就不鬆手了。
“當然是叫你媽。”雲青岑早有定論,“生孩子的就是媽媽。”
周旭堯笑道:“隻要你願意當孩子爸,那也行。”
雲青岑哼道:“你想得美。”
周旭堯笑個不停:“他喝奶了嗎?”
雲青岑:“喝了,快喝完了,邪僧養他還真不是白養,也不知道用了什麼禁術,他手裡有個紅袋子,太陽落山之後,袋子裡就會出現十幾枚金幣,都是足金。”
一天十幾枚看起來很少,但這十幾枚換成人民幣至少值幾萬,一天幾萬,對多數人來說已經足夠了。
按照平均薪資來說,幾萬已經是大多數人的年薪。
雲青岑並非不食人間煙火,何不食肉糜的人,他當鬼的時候見識過各式各樣的人。
困於生活環境,高中沒畢業就出去打工的不在少數,每天悶頭乾活,沒有時間思考人生充實自己,受教育程度低,被周邊的環境洗腦,然後就這麼辛苦的度過一生,還要被生來就站在高處的嘲諷是他們不夠努力。
惡童喝完一瓶奶,小心翼翼地拿著奶瓶,站到雲青岑的身後,伸出手臂,舉著奶瓶,似乎在說——再來一瓶。
“還挺能喝。”雲青岑“嘖”了一聲,又給惡童兌了一瓶。
惡童抱著奶瓶,跑到角落裡喝起來,很快又再次喝完了,雲青岑實在沒有耐心一直給他兌奶粉,就把一罐奶粉都給了他,惡童用勺子吃奶粉,吃得也挺快樂。
至於惡童的那個袋子,雲青岑又把它還給了惡童。
他拿著也沒用,惡童就又把袋子吞了回去,可想而知,等他再次拿出來的時候肯定又是滿袋子的黏液。
惡童大約是知道雲青岑現在是他的“老板”,就一直想為雲青岑做點什麼,他已經被“奴役”了,不做點什麼他都不習慣。
所以雲青岑每個月月底都能收到一堆金幣,把金幣給他的時候,惡童還會一臉討好地看著雲青岑。
夫妻鬼給雲青岑抓來了不少厲鬼,這其中有個鬼中奇葩,見到雲青岑第一麵,就表示要跟雲青岑一起征服世界,她已經準備好跟雲青岑一起當反派了,並且還準備給他們起個“組合名”,大概就像曉組織或者黑衣人那種。
並且她還自告奮勇,要跟其她幾個比較強的組成一個小組合,作為雲青岑手裡最厲害的殺器。
這姑娘顯然是還沒過中二期。
但她又卻是很厲害,妻鬼能把她帶回來,也不是因為妻鬼打得過她,而是搔到了這個中二少女的癢處,告訴她自己是一個大人物的手下。
姑娘就跟著過來了,見到雲青岑以後驚為天人。
她就是很單純的認為,反派頭頭就應該有盛世美顏。
既然雲青岑這麼強,又這麼好看,認他當老大不虧。
“老大,我們是不是該乾一票大的?”這姑娘坐在櫃子裡,手裡還把玩著楊三娘的頭,楊三娘敢怒不敢言,唯恐女孩薅她的頭發,她沒了四肢,頭發給她來說就是武器和手腳。
女孩名叫韓楠,麵容姣好,細眉丹鳳眼,小鼻子小嘴,古典美人的長相。
因為一雙丹鳳眼,看起來還很聰明,雲青岑沒有給她自己的血,而是給了她一片鱗片。
這是楊三娘之前才有的待遇,但楊三娘太弱了,就算吃了鱗片,也隻是從怨鬼變成了厲鬼。
但韓楠不一樣,得到了鱗片之後,她身上的怨氣和戾氣瞬間暴漲,彆說普通惡鬼,就算地府拍了鬼差來,她應該也能全身而退。
並且她自詡為雲青岑手下的第一打手。
雲青岑坐在沙發上吃冰淇淋:“你想做什麼大事?”
韓楠興奮地抓緊了楊三娘的頭發,麵容有些扭曲地說:“我們是壞人,那就應該去對付好人。”
雲青岑一直覺得自己三觀不正,但認識韓楠之後他才發現,自己三觀簡直正得不能再正了——他就不討厭好人。
“那你覺得什麼樣的人是好人?”雲青岑吃完一個冰淇淋又去冰箱拿了一個,還扔了一個給韓楠,又拿了一個奶味的給惡童。
韓楠:“……”
雲青岑笑道:“世上的多數人,既不好又不壞,普通平庸,會為了利益做壞事,但不觸及自己利益的時候,他們也可以用同情心。”
韓楠有些頹喪:“就沒有正義聯盟嗎?”
雲青岑沒忍住笑出聲:“你可真是個活寶。”
韓楠也聽出雲青岑是在損她,但她一點都不生氣,她托著下巴說:“總要給自己找點事做,天天抓厲鬼,我抓得都想吐了。”
因為厲鬼都是女鬼,所以雲青岑現在身邊的鬼,除了夫鬼以外,都是女的。
活脫脫的娘子軍,並且這群娘子軍戰鬥力強大。
這段時間雲青岑都沒有去管公司的事,現在公司勉強算是走上了正軌——不虧損了,因為設計師改了木偶的造型,很多即便不許願的人也因為醜萌去買,加上還有網紅買,倒是帶起了一股拿木偶當裝飾品的風潮。
還有了很多二次創作。
因為這個,所以網上把雲青岑扒出來了。
本來這事就沒有刻意隱瞞,但因為最開始很多買家都是衝著蘇銘買的,等他們發現公司老板是雲青岑,一個個都吃了一驚。
“老板是雲青……我傻了,雲青和蘇銘一起開公司,真的好迷幻。”
“我懷疑之前就是一場炒作。”
“說炒作的能不能動動腦子,蘇銘拍戲不比賣這玩意掙得多?而且明星開店的那麼多,混娛樂圈和開店根本不衝突。”
“就是,我要是蘇銘,我就開服裝店,火鍋店,賣什麼工藝品,還賣的這麼便宜。”
“話說有人買過這個木偶嗎?我朋友買了,她說她買來是用來許願的,她就許願她爸媽能在她過生日的那個月多給她拿五百的生活費,沒想到剛許完第二天,她爸媽就給她多轉了五百。”
“我買了!我許的願是能瘦十斤,結果沒用,我不信邪,就又買了一個,這次許願瘦五斤,這期間我也沒刻意節食運動,但還真的瘦了五斤,一個多的小數點都沒有。”
“我發現能實現的願望都是比較容易的。”
“瘦五斤也很牛皮了好不好!你們這些再吃不長肉的不懂我們的心情!五斤啊!那可是整整五斤!”
“我之前每天出去慢跑,一跑就是半個多一個小時,一個月也就瘦了兩斤,半年才瘦了五斤,節食不可取,但我們這些上班族也沒什麼時間去健身房。”
“我被說動了,我也要去買一個,又不貴,彆說五斤,瘦三斤我就高興了。”
“我倒不是嫌自己重,體重重一點沒啥……但彆人都是肌肉,我是肥肉,一摸感覺就是一把肥油,哭了。”
因為網紅的原因和“減肥利器”,木偶的銷量又好了不少。
人們雖然經過交流,都發現用了木偶之後要倒黴一周,但這個代價他們都付得起,又不是缺胳膊短腿,也不會丟命生大病,不連累家人,就是倒點黴,一周時間,忍一忍就好了。
這讓雲青岑身上的黑蟒又大了一點,但還是不夠。
越往後,喂養黑蟒的養料就需要更多,憑現在的速度,想讓黑蟒爬滿雲青岑的全身,至少需要一千年。
而雲青岑的耐心等不了那麼久,他想要什麼都要儘快。
就在雲青岑還在做準備的時候,張茹上門了。
她問了雲青岑之後,就登門拜訪。
“不知道你喜歡什麼就帶了這些過來。”她把禮品袋遞給雲青岑,然後才笑著說,“托你的福,我的日子現在好多了。”
李展鵬現在已經癱了,癱了之後他反而不敢離婚了,大約是遭了罪,他擔心情人是看中他的財產,雖然他已經不愛張茹,甚至看不起張茹,但他心裡清楚,張茹不會背叛他。
現在他精力不夠,公司需要簽字的文件都是張茹整理給他的。
他在張茹的誘|導下簽了股權轉讓書,並且還簽了離婚協議,現在張茹已經正式搬出了以前的家,無論李展鵬如何大發雷霆,她都沒有多看李展鵬一眼。
至於李磊,張茹也沒有帶在身邊,她像放棄自己的婚姻一樣,也放棄了自己的這個兒子。
李磊不是壞——他不是要害張茹,他隻是永遠不會為她考慮,因為她是個沒用的媽媽,她不能讓他覺得驕傲,所以他才更崇拜強大的爸爸,甚至因此覺得,爸爸做錯了事,媽媽就應該無條件原諒,爸爸不嫌棄她沒用,她就應該感恩戴德了。
“不用謝我。”雲青岑去給張茹倒了一杯茶,“是你自己做了選擇,我也拿到了我想要的東西。”
張茹支持衝他笑,她現在已經不再自憐自艾,反而有一種冷酷的自信,她說:“我有個朋友……”
雲青岑笑道:“給我介紹生意來了?”
張茹點點頭:“他也願意拿出跟我一樣的報酬。”
雲青岑挑了挑眉,他有興趣了。
“怎麼說?”雲青岑的聲音都溫柔了很多。
張茹:“他的爸媽在五年前自|殺了,他爸媽被騙,給一個朋友做了擔保,結果朋友跑路了,他爸媽背上了巨額欠債。”
“家裡的所有財產都被抵押了。”張茹歎了口氣,“他現在一邊讀大學一邊照顧年邁的爺爺奶奶,之前是貸款讀的大學,為了生活費,他沒課的時候要麼去打工,要麼去給人家答道,他人很踏實。”
“我帶他去了幾次商業聚會,他認出了那個當年跑路的人,那人發了一筆財,換了身份,現在又回來了。”
雲青岑忽然壓低聲音,曖昧地問:“真的是你的朋友嗎?”
張茹的臉有些紅,雲青岑並沒有拿走她愛人的能力,她依舊可以煥發青春,比起之前,張茹現在精神好得多,眼角眉梢都帶著春意,她有些不好意思,輕咳了一聲說:“我是在健身房遇到他的,他在健身房打工,整理裡麵的東西,打掃衛生。”
“後來我跟他就……”張茹有些說不下去了,她小聲問,“他比我小接近二十歲。”
雲青岑沒意見:“你的私人生活,我沒意見。”
張茹鬆了口氣,她又說:“除了兩魄以外,我能再拿五百萬出來。”
張茹:“不是我小氣,我手裡的股權還沒賣出去,現在還在跟董事會的談價格,太急的話賣不出好價錢,我可以等賣出去之後再補五百萬。”
她真誠地看著雲青岑。
雲青岑也正愁自己現在的籌碼不夠,厲鬼並不多,現在他的“娘子軍”也隻有一百二十三隻厲鬼。
但他的倚仗並不是她們,而是他自己的能力。
她們加在一起,能給他爭取兩分鐘時間就不錯了。
活人的魂魄對他來說才是大補。
但雲青岑沒有一口答應下來,而是很體貼地問:“你為他付出這麼多,就不怕他背叛你?”
張茹很冷靜地說:“這一千萬是我願意給他出的最高價錢,我不傻,現在他什麼都要依靠我,他爺爺奶奶住的房子是我的,他讀的大學又不怎麼好,而且我馬上就要把股份賣出去,我也不會跟他結婚,如果有一天我不愛他了,我會直接跟他分手了。”
張茹微笑道:“隻要扯上錢和利益,任何感情都不牢固。”
雲青岑:“你想通了這點就好,找個時間帶他來見我吧。”
張茹看雲青岑答應了就鬆了口氣:“他就在樓下,現在就能讓他上來,你方便嗎?”
雲青岑靠在沙發上,手裡捧著一杯茶:“讓他上來吧。”
張茹喜形於色,連忙拿出手機給等在樓下的小情人打了個電話。
張茹的小情人二十一,還在讀大三,長得倒是很成熟,不是小奶狗而是小娘狗,他的臉型介於國字臉和甲字臉的中間,棱角分明,看起來有種超乎年齡的穩重,穿著一身運動服,他還背著一個運動包,走進雲青岑家門的時候,他一直低著頭。
張茹對他說:“小兆,過來吧。”
小情人叫孟兆,他準備的很齊全,把能找到的證據全部帶了過來。
麵對雲青岑的時候,他表現的不卑不亢,認真而嚴謹,雲青岑的所有問題他都對答如流,可想而知他在自己心裡打了多少次腹稿。
“我以前就一直盼著上法庭。”孟兆說這話的時候很平靜,“我等著法官問我,然後給寇雄判刑。”
後來他才知道,寇雄換了身份,雖然名字還叫寇雄,但證件號和過往通通都變了,他成了企業家,人模狗樣,他的這些證據上了法庭肯定沒法給寇雄判刑——更何況擔保文件是他爸媽作為自然人簽的,沒人逼迫他們。
他們是被騙了,但他們是成年人了,除了親朋好友憤慨之外,外人並不會可憐他們。
既然人間的法律給不了他公道,他寧願向魔鬼獻出自己的靈魂,隻求仇人能得到應得的懲罰。
雲青岑看完孟兆給的證據,心裡有數之後才問:“你知道你會付出什麼嗎?”
孟兆:“我知道。”
他很堅決地說:“我覺得像趙姐一樣沒什麼不好的,她現在很好,堅強、自信,不會因為外界評價改變自己,我想變成和她一樣的人。”
得到肯定的答複之後,雲青岑笑道:“好,我可是要提前拿報酬的。”
孟兆點點頭,然後閉上了眼睛,如同祭品獻祭一樣,張茹給他形容過被雲青岑拿走兩魄時的感覺。
但是等雲青岑真的走到他身邊的時候,他還是忍不住咽了口唾沫,明明雲青岑不比他高,他卻還是感受到了一股極強的壓迫感,好像他成了一隻兔子,正被獵食者盯著,後背發涼,全身汗毛倒豎。
雲青岑走到了他身後,一隻手放在了他的肩膀上。
孟兆頭皮發麻,全身的細胞似乎都在大喊:“逃!”
但孟兆強迫自己坐在原地,他不能走,他這時候逃了,就再也沒有給父母討回公道的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