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 Chapter 99(2 / 2)

“沒有我,你可以找更多替代品。”

鄭少巍的臉色變得更差了。

雲青岑喝了口咖啡:“彆急著反駁我,你我都清楚,我沒說錯,這世界上的任何一個人都不是無法取代的。”

“當年我離開你以後,不也找到了傅明睿嗎?”

“你不是無可替代,我也不是。”雲青岑,“想清楚這點,你會輕鬆很多。”

雲青岑不認為這個世界上有無法取代的“白月光”,所謂的“白月光”,不過就是追逐的人從這道光上得到了好處,又希望永遠享有這種好處。

外貌性格或是特點,隻要其中有追光者喜歡且割舍不下,在尋找下一個的時候,就會去找擁有同樣外貌性格特點的人,因為他們從這裡麵得到了好處,自然希望能延續下去。

這世上也沒有無法打敗的“白月光”。

少年時念念不忘的人和事,人到中年之後,也會覺得不過那麼回事。

時間能打敗一切。

但鄭少巍不這麼想,他雙眼通紅的看著雲青岑,手緊握成拳,用力到並不長的指甲都陷進了肉裡,但他沒覺得疼,大腦和身體似乎都麻木了,張嘴的那瞬間,鄭少巍甚至覺得連呼吸都變得異常困難。

“我知道,你還在怪我,還記著蘇銘的事……”鄭少巍看著他,“青岑,你彆這麼跟我說話,你就算怪我,恨我,你也直接說出來,行嗎?”

雲青岑歎了口氣:“少巍,我不怪你,也不恨你。”

鄭少巍不信。

雲青岑很認真的說老實話:“在我心裡,我自己排第一,所以你做什麼對我來說並不重要。”

鄭少巍還是不信,他甚至苦笑了兩聲:“青岑,你不用說這種話來安慰我。”

雲青岑攤開手:“我沒有安慰你。”

鄭少巍想起他們曾經相處的樣子,那時候雲青岑沒什麼朋友,去了學校之後也總是跟著他,他說什麼雲青岑都不會反駁,哪怕惹了雲青岑生氣,雲青岑也最多兩天不理他,他在雲青岑身上得到了很多。

陪伴、信任、崇拜和愛。

而雲青岑在他身上得到的,鄭少巍有時候想起來,自己都承認,大約隻有“錢”了。

因為那時候的他並不懂怎麼去愛人,怎麼去關心人。

雲青岑捧著他,他就理所當然的被雲青岑捧著,他也不在意雲青岑到底想要什麼,他也不可能放棄自己的“自尊”去體貼雲青岑。

他覺得在他和雲青岑的關係中,雲青岑才是卑微的那一個,他有恃無恐,拿錢愛人。

是他錯過了雲青岑,是他錯過了當年那個不夠成熟的雲青岑。

“青岑,我們認識這麼多年了。”鄭少巍打起了感情牌,“你讓我往前看,你自己能全部忘記嗎?”

雲青岑奇怪的看著他:“我為什麼要忘記,那段回憶還是很美好的。”

“你那時候又天真又幼稚,還是個暴力狂。”雲青岑聳了聳肩,嘴角還帶著笑,“不太乖,但多數時候也願意聽我的。”

雲青岑收斂了笑容,坐直了身體:“但那也是以前的事了。”

他看了眼手機,半個小時的時間已經到了,雲青岑站起來,對鄭少巍伸出了手:“晚上我還有事。”

鄭少巍呆滯的伸手和雲青岑交握。

雲青岑收了三次才把手收回來,他的眉頭輕皺,已經有些不耐煩了,即便鄭少巍是他的親兒子,哄這麼久他也累了。

更何況,就算他是異性戀,也生不出這麼蠢的兒子。

鄭少巍跟著雲青岑走出了咖啡廳,他想送雲青岑回家,但雲青岑沒有給他機會,他剛踏出咖啡廳的門,雲青岑就已經上了一輛出租車,甚至沒有多給他一個眼神。

鄭少巍站在咖啡廳的店門口,冬日暖陽灑在他身上,可他還是覺得冷,寒意讓他全身都在顫抖。

他的眼睛通紅,卻一直強忍著沒有落下淚來。

怎麼會這麼冷呢……

雲青岑回家拿上了周旭堯給他準備招魂鈴和金如意。

招魂鈴顧名思義,能招來魂,無論是活人的生魂還是死人的鬼魂,隻要有這個鈴鐺,鬼藏在哪兒都沒用,但也看道行,越好的招魂鈴就能招到道行越強的鬼。

至於金如意……

這次倒是能試試這柄金如意到底有多大的本事。

張家的祖墳在郊區,現代重新修的,混亂的時候他們家祖墳連石碑都被人扛走修路去了,後來張家發了家,才又把那塊地弄回來,不管是買是租,總之祖墳還是張家的祖墳。

那附近也沒有村莊,張家每年都會過去祭祖,出事之後才沒有再去。

張家祖墳所在的地方很偏,那裡曾經是個村莊,不過後來規劃,那裡的土地因為太貧瘠,所以村民都搬走了。

但人可以搬,墳搬不了,張家的祖墳就留在了那兒。

雲青岑趕過去的時候天已經黑了,遠離城鎮的張家祖墳建在一個山坡下,周圍不僅沒有人煙,也見不到大型動物,連野兔野雞都找不到影子,蟲子倒是多,雲青岑像是在郊遊一樣,他走在枯草上,慢慢悠悠,不急不躁。

夜晚很安靜,空中隻有一輪彎月明亮奪目,幾乎看不見星星。

雲青岑不需要燈,滕璟來得比他早,雲青岑到了以後,就看到滕璟坐在張家祖墳不遠處的石頭上。

滕璟身上穿的依舊是他自己的衣服,黑色武服,而不是雲青岑給他置辦的現代著裝。

“將軍來得早。”雲青岑一隻手拿著招魂鈴,一隻手拿著金如意,兩手都占滿了,他臉上帶笑,身材修長,有夜幕做背景,俊美得一塌糊塗。

連滕璟都歎了一聲:“若你生在我那時,但凡書讀得好些,有良師指引,恐怕也能金榜題名。”

雲青岑被逗笑了:“古代靠臉選官啊?”

滕璟一本正經地點頭:“長得好看,總有些便利。”

雲青岑:“滕將軍也是靠臉當的將軍?”

沒想到滕璟倒是毫不謙虛:“有了軍功後麵聖,聖人便再給了我一卷兵書。”

雲青岑:“……”

隻要水平不差,在平均線以上,一張好臉確實能帶來很多便利,古今中外都是如此。

現在不也一樣嗎?一樣水平的教授,學生選課都願意選長得好看的那位,年底給老師打分,長得好看的也更占便宜。

滕璟從石頭上跳下來,他身材高大,動作卻很輕靈,像一隻燕子,衣擺因風微蕩,儒雅風流。

雲青岑眯著眼睛,等滕璟走到自己身邊之後才問:“將軍,你比我先來,有察覺到什麼不對勁的地方嗎?”

滕璟環顧一圈:“這裡沒有一隻孤魂野鬼。”

雲青岑了然。

惡鬼就像老虎,一個山頭不會有第二隻老虎,更不會有猛獸,惡鬼占了這兒,這的孤魂野鬼要麼成為它手裡的“兵”,要麼成為它嘴裡的零食,和平共處?不可能。

他們走到了張家祖墳前,張家在祖墳上花了不少錢,修得像個微縮型的城堡,比起雲青岑的墳,簡直就是資本家和貧農的區彆。

倒也不能怪鄭少巍他們不給他花錢修墳,實在是鄭少巍他們也不可能專門買塊地給他當墳地。

雲青岑走到墳前,撲了瓷磚的台麵上擺著祭品,兩邊還有花瓶,花瓶裡插的是足以以假亂真的假花。

瓷磚是棗紅色的,兩邊的石柱上還刻了花紋,墳地的兩邊是鬆樹、柏樹和柳樹,這三種樹最旺子孫,古代無論是王侯將相還是平頭百姓,墓地兩旁幾乎都是鬆柏,都是種的雙數。

現代的公募也是鬆樹居多。

雲青岑忽然問滕璟:“將軍,你的墓是什麼樣的?”

滕璟:“戴罪之身,草席一卷,黃土一抔。”

雲青岑感歎道:“挺慘。”

跟滕璟一比,雲青岑的墳立馬高大上了。

滕璟看了眼雲青岑:“還不動手?”

雲青岑歎了口氣:“將軍,你可真會使喚人。”

滕璟臉上帶著笑意:“這鬼可不是替我自己抓的。”

雲青岑挑挑眉,他拿起招魂鈴,用手輕輕搖晃起來。

這個招魂鈴並不會發出人耳能聽見的聲音。

雲青岑聽著清脆的鈴聲,衝滕璟說:“將軍,待會兒你幫幫忙?”

他彎下腰,抬頭看著滕璟,眉目間滿是笑意:“我不如你,沒信心。”

滕璟漆黑深邃的眼睛看著雲青岑,覺得雲青岑像一隻狐狸,天真又狡猾。

好像世間沒什麼會被他懼怕。

滕璟微笑著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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