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 就這幾個地方。”韓楠把地圖攤開,給雲青岑看重新畫上的地標,“我們一過去就覺得不對。”
“就算不是你說的惡鬼,也比平時的強很多。”韓楠把地圖給了雲青岑之後又掏出一個盒子, 這是槐木盒, 能養鬼, 上麵沒什麼花紋, 十分樸素,韓楠把盒子交到雲青岑手裡, 眨巴了一下眼睛,咽了口唾沫之後說, “這些都是我們抓回來的, 給老大你打打牙祭。”
雲青岑對木盒裡的鬼沒興趣, 韓楠他們現在能抓到的惡鬼, 對雲青岑而言就跟塞牙縫沒什麼區彆, 吃了也沒什麼好處。
“你們自己拿去分吧。”雲青岑坐在沙發上, 把地圖遞給了馬哥。
馬哥這兩天日子過得十分**,每天拉著雲青岑下館子,一身穿的都是奢侈品,還去染了個頭發——他非要把那玩意染成綠的, 還在托尼老師的忽悠下編了個臟辮, 看雲青岑手臂上的蛇紋好看, 還去紋了個身, 現在的馬哥乃是時尚尖端的弄潮兒。
他一邊吃著冰淇淋, 一邊看地圖, 高興道:“行, 那咱們這就走吧!”
雲青岑沒意見:“天黑出發吧。”
馬哥:“吃完火鍋再去, 我想吃燙毛肚。”
“自己燙。”雲青岑瞪了馬哥一眼。
馬哥捏著嗓子撒嬌道:“好弟弟,我燙出來的毛肚都老了,咬不動,你就心疼心疼哥哥我吧。”
從未跟馬哥相處這麼長時間的雲青岑隻覺得自己格外悲慘——他對馬哥這種人實在沒有辦法。
他以前看到會蹬鼻子上臉的人直接繞道走,所有他身邊的人,都是經過篩選的,沒皮沒臉自以為是,擅長蹬鼻子上臉的類型,他連個眼神都不會給。
可他不能不給馬哥眼神,就隻能忍受馬哥的魔音貫耳。
“好。”雲青岑,“我給你燙,還要什麼?”
馬哥:“明天白天我們去遊樂園吧,上回你說那個旋什麼木馬是小娃娃坐的,我就沒去,明天我幻化成小娃娃,非要把之前沒坐的都坐一次才行。”
雲青岑點點頭,然後悠悠地歎了口氣。
火鍋店是馬哥自己選的,他最近已經學會了用手機,在大眾點評上找了一圈,找了個評價最好的,為了防止去晚了要排隊,下午四點就拖著雲青岑打車過去,剛坐下就已經十分熟悉的把評論裡最受好評的菜都點了一遍,還點了幾個涼菜,要了兩瓶白酒。
涼拌魚皮極為彈嫩,都進了馬哥的肚子,還不等鍋被端上來,涼菜都被解決的差不多了。
雲青岑沒什麼胃口,坐在馬哥旁邊吃著素菜,然後看馬哥對著大魚大肉狼吞虎咽,好像餓死鬼投胎,從來沒吃過好東西。
就在雲青岑無聊到喝了兩瓶可樂的時候,身後忽然傳來了一聲不可置信的輕聲詢問:“青岑?”
雲青岑放下易拉罐,朝身後看去。
郎焯就站在他身後。
郎焯的目光複雜,眼底的情緒分不清是悲是喜。
雲青岑看著郎焯,自然地說:“一起吃嗎?”
郎焯:“……”
雲青岑歎了口氣,仰著頭問:“吃不吃?”
郎焯艱難道:“吃。”
邀請郎焯就等於買一送一,郎焯這次依舊帶著自己妹妹,郎焯的妹妹叫郎琴,更像是曾經的郎焯,靦腆又溫柔,坐在一邊之後幾乎不說話,但一旦發現彆人愛吃什麼,她的筷子絕對不會去夾。
郎焯全程都很恍惚,呆坐在那,既不說話也不吃東西,目光時不時落在雲青岑身上,幾次張口卻都沒能說出話來。
倒是雲青岑的態度很自然,他甚至問郎焯:“喝果汁嗎?我記得你愛喝橙汁。”
“啪嗒”一聲,店內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雲青岑所在的桌位上,又很快轉回去。
隻有郎焯站在那,他的碗筷被打翻在地上,瓷碗四分五裂,郎焯額頭青筋畢現。
“雲青岑……”郎焯眼睛通紅地看著抬頭看他的雲青岑。
雲青岑夾了一塊玉米放在自己的碗裡,不再去看郎焯,他聲音溫柔:“坐吧,有什麼事坐下說。”
郎琴不安的看向自己哥哥,她知道郎焯平時看起來很正常,但早就已經走火入魔,跟正常人一樣工作上班,但不意味著他就是正常人,郎琴小聲喊道:“哥,坐下吧。”
郎焯緊抿著唇,他看著雲青岑,從喉嚨裡擠出一句:“之前我在劇場門口看到的是不是你?”
那是纏繞他幾個月的夢魘。
雲青岑把一小塊玉米吃完了之後放下筷子,對郎焯說:“出去說吧。”
郎焯跟著雲青岑走出了火鍋店。
火鍋店旁邊有一條小巷,沒人進出,他們倆一前一後走進去,郎焯焦急地看著雲青岑,雲青岑也看著他,兩人有很長一段時間沉默無言。
“是我。”雲青岑輕聲說。
郎焯的眼淚瞬間滴落下來,他不敢相信,又痛心疾首,他抓著自己胸口的衣服,在冬夜的寒風中發抖:“那你當時為什麼不承認?你不想見我?為什麼?”
“你知不知道我這幾個月是怎麼過的?青岑,是我哪裡對不起你嗎?還是我做錯了什麼?”
他的注意力甚至不在雲青岑死而複生上。
雲青岑的聲音很溫柔,他像是在開導,又像是在規勸:“我覺得你不要見我更好,你已經開始新生活了,又何必抓著以前不放?你看,沒有我,這十來年你不是也過得很好嗎?”
“很好?”郎焯看著他,嘴角的笑容甚至有些猙獰,“我過得一點都不好。”
雲青岑又歎氣:“那你想讓我怎麼樣呢?去找你,跟你說我是十多年前就死了的人,然後呢?你想怎麼樣?”
郎焯有些恍惚,如果真像雲青岑說的那樣,他們……
雲青岑:“我知道你想做什麼,郎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