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亂的氣息, 粗重的喘息,緋紅的臉頰,雲青岑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滕璟——或者任韞。
對方走進來的時候腳步不穩, 身體像是被什麼東西撕碎又重組, 雲青岑伸手把對方扶到了沙發上。
這是個長得很不錯的男人,雲青岑眼中隻有醜、不錯、很不錯這三種外貌。
世上不會有人比他更好看。
雲青岑伸出手, 手指輕柔的滑過躺在沙發上的男人的臉, 然後落到了對方的咽喉處。
現在是最好的機會,是男人最弱的時候,他隻要輕輕用力,就能撕開男人的咽喉, 從裡到外把對方吸食乾淨。
黑貓靜悄悄的, 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的走到雲青岑腿邊, 蹭了蹭雲青岑的腳腕, 那雙陰險的眼睛盯著男人垂下來的手,輕輕地喵了一聲。
雲青岑從前並不喜歡貓, 或許是因為小時候看過的電視劇, 他對裡麵的一句台詞記憶猶新。
貓有一雙陰險貪婪的眼睛,但又長著一副笑臉, 明明牙尖嘴利,卻抖動著誠懇老實的胡須。
不過鑒於雲青岑沒有養過真正的貓, 黑貓又隻是他的一縷分魂, 倒也無權對這句話發表評價。
黑貓對雲青岑來說不僅僅是寵物,黑貓也是他的一部分,如果有一天他被地府抓走, 或者出了意外魂飛魄散, 黑貓就是他的退路。
雲青岑揉了揉黑貓的頭, 繼續看向男人,錯過這次機會,無論蘇醒的是任韞還是滕璟,他都很難在撕破對方的喉嚨了。
就在雲青岑舉棋不定的時候,他的手指已經劃破了對方的喉嚨,黑色的霧氣從傷口彌漫出來,這下他倒是不必再糾結。
雲青岑俯身,嘴唇貼上對方的咽喉,他眯著眼睛,眸光像貓一樣陰險貪婪,又像是玩弄獵物的狐狸。
雲青岑慢慢閉上眼睛,他能感覺到對方的力量,澎湃的、強大的力量,正慢慢跟他自己的力量合二為一。
那是一種被充盈的快|感,雲青岑的手放在對方的胸脯上,胸肌不用力的時候是軟的,但又不是肥肉的柔軟,有些彈,有點韌,手感正好,雲青岑的眼睛逐漸變黑,眼白和眼瞳統一了顏色,他像是在品嘗對方的味道,並不準備一口氣把對方吸乾。
滕璟還沒睜眼的時候,感覺到的就是咽喉傳來的輕微刺痛感。
以及力量流失的感覺,他能聞到雲青岑身上的味道,淡淡的幽香,似乎是香水味,又似乎不是。
在雲青岑的氣息和那香味的籠罩下,他任由雲青岑在他身上作亂。
再次“完整”的感覺很奇特,滕璟還有些混亂。
剛融合的時候,他以為他是任韞,過一會兒他又以為他是滕璟,直到現在,他才漸漸平靜下來。
雲青岑抬起頭,他的手指在滕璟咽喉的傷口上一抹,傷口就愈合了。
“醒了不說話?”雲青岑看著滕璟的臉,“裝睡?”
滕璟這才睜開眼睛,聲音還很沙啞,輕聲說:“非要拆穿?”
雲青岑笑起來:“我去給你倒杯水。”
滕璟看著雲青岑的眼睛,那藏在“任韞”記憶裡的場景破土而出。
記憶中的人再次變得鮮活起來。
還是小鬼的雲青岑並不像現在,他總是要躲著走,哪裡有惡鬼出沒,他寧願繞遠路也不過去,一個人的時候還會自言自語,常常回到自己的墓地,對著自己的遺照發呆。
但雲青岑並不怯懦,也不恐慌,他總是躲藏在最陰暗的角落,用那雙沒有溫度和感情的眼睛注視一切。
隱藏在黑暗中的小狐狸,是天生的冷血獵手。
滕璟看著雲青岑去廚房接水,他輕聲問:“你想繼續住在這兒嗎?”
水聲在廚房響起,水灌進玻璃杯裡,聲音清脆,雲青岑:“不然去哪兒?”
漫長的“生命”,似乎哪裡都可以去,可以跋山涉水,周遊世界,把全世界每一個國家好好玩一遍,去看不同國家的風景民俗,聽起來好像很有意思,但雲青岑卻不覺得有什麼意思。
各地風俗再怎麼不同,人都是相同的,風景再怎麼美,看多了也就千篇一律。
建築風格對雲青岑來說也沒有吸引力,亞洲的古建築相近,歐洲的古建築也相近。
雲青岑又覺得無聊了。
逃出無間地獄的惡鬼已經有一部分被交給馬哥交差,他自己也吃了不少,就算地府來找他麻煩,哪怕打不贏也能跑,隻要他不殺活人,不做大惡,地府也不會針對他。
更何況還有馬哥給他打掩護。
但這也意味著沒有了威脅,沒了威脅就失去了動力,一切又再次變得索然無味。
滕璟突然問:“要不要試試新的人生?”
雲青岑莫名:“什麼人生?”
“人都是一樣的,但不同的人生有不同的樂趣。”滕璟臉上帶著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