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罷，兩位女同誌誇張地掩嘴笑，交頭接耳，竊竊私語，眼珠子滴溜溜地在她身上打轉。
顧芊愣了一愣，視線繞到蔣海朝後方，看清了她們的麵容後，臉色尷尬地僵硬了一瞬。
穿著蔣海朝同款軍便裝的兩位年輕女乾事，身上有偏南方女性的溫柔氣質，又帶著軍人身上獨有的乾練。
兩人走到了蔣海朝身側，好奇地打量起顧芊來。
另一位女同誌又開口問：“蔣乾事，你認識啊？”
“老朋友。”視線在顧芊傲嬌的小臉上逡巡一圈，蔣海朝忽而咧著笑把兩個女同誌推走：“你們倆先走吧，我跟老朋友會會。”
兩位女同誌又捂嘴笑著走了，臨走前視線頻頻往顧芊身上投，那小眼神，曖昧極了。
直到兩人走遠，顧芊才現出原形，暴跳如雷：“呸！誰跟你是老朋友！”
冤家和債主的關係還差不多！
蔣海朝好像早已料到她會來找自己，雙手悠閒地往褲兜裡一揣，頗有種古代少爺的浪絝氣，往牆下一站，背後一壁的野薔薇都黯然失色了。
“怎麼，顧同誌，有何貴乾？”
這男人分明作出一副桀驁肆意的姿態，偏生長相英朗，五官又帶著一股子令人心生敬畏的冷峻感，氣場也強，往那兒一站仿佛就是一柄出鞘的利劍，難怪文工團眾多女同誌心係於他，卻沒一個敢上來表露心意。
顧芊從某男迷惑人心的容顏中回過神，冷不防哼了聲：“我打聽過了，你是我們後勤部部長的兒子。”
他愣了幾秒，很快恢複如常，揚起抹漫不經心的笑：“然後呢？”
“我就不明白了，你是文工團的乾事，還是蔣部長的兒子，一個月工資不少吧？零花錢也不少吧？為什麼要吃霸王餐？”
蔣海朝還是一副最拿手的吊兒郎當形象：“我喜歡，我樂意。”
顧芊差點抓狂：“不是，哪有你這麼霸道的人啊，你這樣做我會丟工作的你知不知道！”
蔣海朝眉峰一挑，顯然不相信：“這麼嚴重？”
“對啊。”
他聳聳肩：“抱歉，我不知道。”
顧芊以為他真心悔過，沒想到他還是一如既往地惡劣。
因為他的下一句就是：“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了，下次記得多給點肉。”
顧芊：“？？？”
真是小刀拉屁股，開眼了！
顧芊被他氣得半天沒話說。
蔣海朝覺得逗弄這個小女工真挺有意思，直到她氣得想走，他這才鬆了口，拉住人。
“行，不逗你了，我知道你找我是為了什麼。”
顧芊甩開他的手：“為了什麼？”
視線從她纖長的手臂移開，蔣海朝答非所問：“前段時間不小心惹到了我爸，把我錢票都扣了，團裡下個月才給我發工資，你先給我吃一個月霸王餐，十月中旬我直接付你雙倍，怎麼樣？”
“不……”顧芊反應過來：“雙倍？”
魚兒上鉤了。
男人眼露真誠，烏漆而深邃的黑眸專注地凝視她：“你要是覺得太少，三倍也可以。”
三倍……說實話，這確實吸引到顧芊了。
還沒等她細細品琢三倍是多少錢，蔣海朝一個巴掌伸到自己麵前。
“五十塊錢，夠嗎？票到時候再給你們食堂補上，放心，不會讓你難做。”
五……十……這可太狗了……不是夠，是狗，蔣海朝真的太狗了！
深深捏住了自己的命脈啊！
這麼多錢，換誰能把持地住？
七十年代的五十，四舍五入相當於現代的五千塊錢工資吧，說不上很多，但絕對不少 。
這差不多得是嚴大福一個月的工資……而且，她兩個哥哥在廠子裡當五級工，工資也就四十七左右……
想想她就算轉正了，一個月也才三十四呢！
對顧家這樣的工人家庭來說，妥妥的大筆資產！
為了五十塊錢巨資，哦不是，是為了幫助革命戰友渡過這一段危難日子，顧芊舍生取義，冒著巨大的危險，答應了蔣海朝每日投喂霸王餐的請求。
探究的視線默默往蔣海朝身上轉一圈，他隻是微微勾著唇，烏漆的墨眉放鬆著，任由她打量。
許久後，顧芊才故作姿態道：“我不是很能相信你，這樣吧，咱倆白紙黑字寫清楚，我才能放心地請你吃霸王餐。”
蔣海朝一眼看穿她的小把戲，薄唇微微勾起，指指身後：“行，不過我這裡沒筆，走吧，跟我去一趟辦公室。”
顧芊沒多想，跟著他進了辦公樓，上了二樓，來到他的辦公室。
這是顧芊第一次進入文工團的辦公樓，也是第一次來到蔣海朝的辦公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