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真守先生啊。”草野朔眨眨眼,立刻擺出熱情的笑容,“從船上下來就沒再見過你了,原來是在這裡擺攤嗎?”
他看向攤位前正在忙碌的女人:“那位是……?”
“那位是家母,不過她有些認生,不愛跟人打交道。”真守東樹解釋道,“所以,抱歉,就先不給兩位介紹了。”
“沒關係,不用在意這個。”草野朔搖搖頭,“你家的店也很忙吧,在這裡和我們說話沒問題嗎?”
真守東樹憨厚地笑了笑:“剛送走一桌客人,這會兒不太忙,聊兩句的功夫還是有的。”
隻簡單思考了兩秒,草野朔在剛騰出的位置上坐下來:“那我也嘗嘗你家的燒烤好了。”
“兩位不用在意,不在我家消費也沒問題的!”以為是他們要特意照顧生意,真守東樹連忙擺手,草野朔耐著性子和他相互客套了幾句,才點了菜將他送回餐車。
“你客套的樣子看起來挺虛偽的。”宮野誌保低聲吐槽道。
草野朔聽勸地吸取他人教訓:“那我下次再練練。”
負責燒烤的真守太太手法十分嫻熟,沒過一會兒,真守東樹就端著一盤烤串放在他們麵前,中間撒足了調料的碳烤章魚十分顯眼。
大約是此時的確沒那麼忙,他將盤子放下後沒急著走,又關切地問:“你們到神社去過了嗎?如果再晚一會兒,那邊可能就要關門了。”
“已經去過了。”草野朔點點頭,“還買了號牌,打算參加明晚的儒艮祭典。”
“草野先生對我們這兒的傳說還真感興趣。”真守東樹一副與有榮焉的樣子,“其實我也喜歡那些,隻是平常忙著出海打漁,回來就累得隻想倒頭就睡,現在也就隻知道些眾口相傳的皮毛。”
“神社的島袋小姐是個友善的人。”草野朔專心致誌地低頭吃東西,“如果是你去問,她應該不會隱瞞什麼。”
烤製的章魚蜷曲地縮在鐵盤裡,被他用筷子強行撕扯成小塊塞進口中。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不是真的喜歡吃章魚,但每次咀嚼時,總覺得心情會奇妙地變好一點。
穿越前也是這個反應嗎?還是想不起來,不過應該是有的吧。他來到這個世界之後的所作所為,跟章魚也扯不上什麼關係。
宮野誌保悄悄戳了戳他,草野朔才發現本該至少給個回應的的真守東樹好一會兒沒動靜了。
他抬起頭,對方滿臉尷尬地站在他們桌前,猶豫了一會兒,乾脆在他們旁邊憂鬱地蹲下了。
“我知道她是個好人,也從來不像其他人一樣對我們家有偏見。”真守東樹低聲說,“但就是因為這個,我才不能去打擾她。”
看來他明白他們兩個看出真守家在島上被孤立的處境了。
那就能打擾他們了?哦,他們是遊客,過完慶典就走,本地人肯定不會花功夫排擠不知情的遊客。
草野朔問:“真守先生想知道什麼?”
真守東樹張了張口,似乎不知道該說什麼,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隻是想知道,草野先生是專程為長生不老趕來島上的嗎?”
他頓了頓,像是在問他,又像是在迷茫地自問:“真的有這麼誘人嗎?”
草野朔沒回答,而是反問道:“你覺得今年的遊客多嗎?比往年多多少?”
多少名流政要都因為這個千裡迢迢趕過來?
長生不老的神話太蠱惑人心,連組織都忍不住把琴酒派來查證事情真相,能不放在心上的又有幾個?
真守東樹愣了愣,隨即憨笑道:“您說得也是。”
他輕輕歎了口氣:“島袋小姐的壓力應該也很大,有很多人都想一睹那具人魚的屍骨。”
這副作態不太適合對方,草野朔冷眼看著他唉聲歎氣的模樣,總覺得他對那具屍骨意有所指——就好像在隱隱提醒他,今晚再不動手就來不及了似的。
他不動聲色地又吃了一口烤章魚,立刻平複了心情。
真守東樹之後就不再和他們聊這些內容,看起來真的隻是一時鬱氣難以發泄,因此跑來和他們兩個沒什麼利害關係的陌生人吐吐苦水。
奈何草野朔領著組織任務而來,加上自己本來就彆有用心,因此總覺得他話中有話。
於是他在離開前向對方要了門肋弁藏的地址。
“是他第一個嚷出來說見過活的人魚的吧?”在真守東樹驚訝的眼神中,草野朔鎮定道,“我們打算登門拜訪。”
“門肋大叔這時可能不在家,他晚上向來喜歡到外麵喝酒。”真守東樹雖然這麼勸告著,仍然告訴兩人一個確切的地址,“兩位都是好人,希望你們能得償所願。”
慶典熱鬨的氣氛逐漸走向高潮,當他們離開真守家的燒烤攤,街上的遊客多得都令人感到有些擁擠了。
“隻要抓住痛點,飛蛾撲火是人們追逐理想的本能。”宮野誌保冷淡地說,鑒於她也是被組織派來的其中一員,就為自己也為其他人留了些口德。
草野朔看著擁擠的人群歎為觀止:“這種情況總感覺很容易走散。”
他話音剛落,不遠處就聽到有人焦急地在人群中大聲呼喚同伴的名字,似乎就是走散了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