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彈穿過草叢與空氣,沒入下方的泥土裡。
他撥開草叢,若有所思地看著地麵上明顯有人踩過的痕跡。
“哇哦。”
教堂內,草野朔看著突然出現在眼前的聖台,發出了意義不明的驚歎。
他轉過身,映入眼簾的果不其然是一張熟悉的蒼白麵具。
“很好用的法術。”他真誠地感歎道,“我能學嗎?”
“不行。”
好乾脆的回答。
“那就算了。”
草野朔放棄得也很乾脆,他對自己的san值餘量很有自知之明,壓根也撐不起幾次法術。
食屍鬼的屍體已經儘數消失,傷亡的特工也被同僚們帶走,石板地麵上隻剩下大朵大朵盛開的紅褐色血花。
唯一的例外,是那具位於聖台破碎的屍骨。
草野朔不是很想從中觀察食屍鬼的進食習慣,因此他隻讓視線投射到自己最在意的地方。
屍骨蜷縮著身體,雙手死死交叉握緊在胸前。
對比血肉模糊的其他部位,那雙手反而還挺完好,草野朔從旁邊撿了根樹枝,試著捅了捅,攥緊的手指紋絲不動,他隻好蹲下身,親自上手將其掰開。
彼得斯在死前緊握著的,果然是那顆刻印著花紋的星石。
是這顆星石粉碎了他成為食屍鬼的夢想,他在死前卻也隻能絕望地寄希望於這顆星石能給予他保護。
屍體沒有消失,這證明他仍還是人類,並沒有成為怪物。
“我提醒過他的。”草野朔假作遺憾道,“如果他當時願意把石頭送給我,應該至少能作為食屍鬼死去吧。“
那樣好歹也勉強算是圓夢了吧。
他輕易便割斷細繩,從僵硬的手骨中取走這顆石頭。
“如果站在這裡的人是我。”麵具男人忽然又道,“我不會拿走它。”
“為什麼?”
草野朔想了想:“也是,如果這東西真的還有保護作用,他也不會死於食屍鬼……”
“他的手,還有脖頸,處於保護下的部位都是完好的。”
麵具男人同樣蹲下身,撥開彼得斯已經僵硬的手臂,露出下麵完好無損的脖頸處的皮肉。
“但你的看法是分正確。”他用十分漠然的口吻說道,“最多隻能用來對付一下這些低級生物,毫無用處的垃圾。”
“所以你知道這是什麼。”草野朔眨眨眼,“能麻煩給我解下惑嗎?”
“……米納爾的星石。”
對方平淡地解釋道:“上麵刻著舊印,可以發揮驅趕或是傷害一些低級生物的作用。”
被激活的舊印可以保護佩戴者不受怪物的傷害,但那隻作用於以其接觸皮膚為中心的一定範圍內。
就像博士完好地保護了他的雙手、他的咽喉,但範圍外的其他部分仍然被憤怒的食屍鬼撕碎。
“聽起來似乎的確沒什麼用。”
雖然這樣說著,草野朔卻仍將它收了起來——收進係統提供的道具空間裡。
能收進這裡麵的東西,對他來說就不算沒用。
麵具男人安靜——或是說漠然地注視著他的動作,似乎對此完全不在意。
畢竟是這顆星石隻是對方口中的垃圾。
“那麼,我想,該到你提要求的時間了?”
“這裡不是談話的地方。”對方卻隻是搖搖頭,“我會在我的城市中等待你的來訪。”
仿佛他隻是來隨手幫個忙,麵具男人說完,連掩飾都沒有,憑空消失在原地。
……真方便啊。
草野朔再次感歎,要是調查員能使用這種法術,這個行業的存活率肯定能大大提升……說起來好像有點心酸呢。
他繼續遊蕩在周圍,每天都有小隊從教堂進入下水道,不斷掃蕩食屍鬼的巢穴。
FBI的斬獲就是他的斬獲,因此,草野朔每天都對那些出發的小隊送上最真誠的祝福。
直到對方終於在幾天後,選擇爆破掉這座已經成為斷壁殘垣的教堂。
看著遠處衝天的火光,並不關心當局打算用什麼名義忽悠民眾,草野朔這才慢慢悠悠地轉回紐約市區。
當晚,在晝夜顛倒幾天後第一次嘗試矯正生物鐘,他發現自己在夢境中,似乎來到了一個十分熟悉的地方。
和那回他離開人魚島後,在返航的船上做的夢幾乎一模一樣——除了眼前的怪物是一隻斷了半根手臂的食屍鬼,而不是魚頭人。
“……我的族群與你沒有任何仇怨。”
被影鎖鏈鎖住的食屍鬼抬起頭,口中吐出能被他所理解的、充滿怨恨的語言。
“我需要能量嘛。”
草野朔聳聳肩:“隻好麻煩你們犧牲一下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