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他是個無私奉獻願意時刻守護陌生人的爛好人,等主線完成以後……
那時候,他究竟會在哪兒都不好說。
飛鳥井木記抬起頭:“你可以讓我……”能夠學會控製自己?能夠不再像先前那樣隻能被動接受?
“不知道。”草野朔沒讓她問完,“或許可以,或許不行,誰知道呢?我又沒有案例可以參考。”
“奮鬥吧。”他像個過來人似的,輕輕拍了拍對方瘦弱的肩膀,“為了自己的安寧。”
飛鳥井木記安靜地看著他,她不必言語,那雙不斷閃爍著的碧綠眼眸已經昭示了她的回答。
草野朔滿意地點點頭。
他看過那些傳遞給他的每一個畫麵——血腥的、瑣碎的,抑或是毫無意義的,雖然沒有從中找到真理之地的線索,但卻發現了不少其他東西。
比如,在情緒爆發的時刻,以飛鳥井木記為核心溢出的記憶片段,會令接受者的神經不堪重負——最直觀的呈現就是失去意識。
這與她拉人進入夢境的能力也有關,而草野朔雖然可以尋找他人夢境,卻暫時沒有令清醒的人入睡的能力。
在現實中,有他這個人身信號屏蔽器在,反而難以達成這個程度,刺激對方的情緒也是一大難點,但沒關係……
假若夜晚降臨,那便合該是夢境主宰現實的時間。
“無論你主觀上是否願意,你好像一直隻能看著彆人進入你的夢。”草野朔看著她的表情,隨意地發出邀請,就像邀請朋友晚上來家中吃個晚飯,“你想……到我的夢裡來看看嗎?”
在他的注視中,年輕的女人微微睜大雙眼。
“我……”她的聲音有些乾澀,“可以嗎?”
草野朔笑了笑:“當然可以。”
“……就隻是看看?”
“我需要借用你的能力。”草野朔乾脆承認道,“不過,不必有太大壓力,沒有無辜的人會因此受傷——不如說,這簡直就是伸張正義!”
在飛鳥井木記頗為茫然的眼神中,他露出一個微笑,周身忽然溢出些危險的氣息。
他可沒有說謊,是的,的確沒有無辜的人會因此受傷……
那不無辜的人呢?
他微笑著說:“有膽大包天的竊賊偷了我的東西,還不知悔改、變本加厲地拿它去做違法的事。”
聽起來好像是挺過分的。
高中沒上完就退學,又因為被父母棄養而轉入福利院,對正常社會接觸甚少的飛鳥井木記,懵懂地點點頭。
草野朔義正詞嚴:“這樣的人,難道不應該受到懲罰嗎?”
“你可以報警……”
草野朔打斷她:“那些在夢裡虐殺你的罪犯,他們會因此受到法律的製裁嗎?”
……不會?
因為法律並不審判夢境,她也拿不出任何證據。
“所以,我又不是要學他們。”草野朔斬釘截鐵地說,“有什麼不行的?難道就讓小偷逍遙法外嗎?”
被他豐富的借口繞暈,飛鳥井木記茫然地點點頭。
草野朔頓時露出滿意的笑容。
安室透先前對他行為的推測可以說是十分正確:
在通常情況下,尋仇就是草野朔代辦清單上的第一事項。
他之前沒有理會對方的挑釁,主要就是因為飛鳥井木記被勝山傳心囚禁,對方又是個連環殺人犯——不趕緊去撈人,萬一沒過兩天對方就被殺了呢?
知道真理之地所在的人不多,他可不想再看到景浦參平那張倒人胃口的臉了。
而且,阻止對方前往此處的飛鳥井木記,看起來知道的比景浦參平更多。在有的選的情況下,草野朔當然會選自己看得順眼的進行攻破。
現在,飛鳥井木記已經被他撈到手裡,性命無虞……
尋仇立刻重回代辦事項清單第一位!
草野朔甚至沒考慮過萬一找錯人——他和他的塑料盟友安室透之間,還是有點基礎信任度的,對方目前肯定也並不想因此失去一個能幫他隱瞞臥底身份的人。
而且,就算找錯了又如何?
就當做實驗了!
是夜,毛利蘭溫柔地給睡著的柯南掖好被角,輕輕關上門,轉身回到自己的臥室。
室內一片寂靜,柯南卻在黑暗中睜開雙眼,悄然無息地走出臥室,來到臨街的窗前。
從這個角度,他看不到工藤宅,隻能看到一片寂寥的夜空,月色被雲層遮掩大半,寥落的星辰分彆散落在各處。
街道一如往常般靜謐,如果工藤宅那邊起火,這邊應該也不會這麼安靜。
柯南鬆了口氣,卻仍然放不下心。
……到底要不要過去看看?
糾結的念頭攪得他無法入眠,咬咬牙想要出門,眼前卻又浮現出那天山上,他對著肆虐的火海束手無策的模樣。
在同一片群星的照耀下,不同的人,眼前看到的事物卻大不相同。
赤井秀一推開門,室內一片昏暗,靈敏的鼻尖卻嗅到些許熟悉的鐵鏽味。
……是血的味道。
他背對著月光,眯起眼睛,踏入麵前這一片濃鬱的黑暗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