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靜的通道中頓時陷入長久的沉默,189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眼珠不斷轉動,仿佛想找到能反駁他說謊的證據。
隻是從表情來看,這項工作進行得顯然很不順利。
草野朔看得一陣稀罕,這樣也能當殺人犯嗎?
“你怎麼混進來的?”他納悶地問。
思維處於混亂狀態的189下意識回答:“幫派鬥爭……”不對,他為什麼要老老實實地回答問題啊!
草野朔卻已經恍然大悟地點了點頭,他就說嘛,原作裡犯下案件的凶手大多花樣百出,生生拉高了業界水準,怎麼會出189這麼個例外。
“……你騙人的吧?”判斷監控死角這項技能對189來說並不容易,他試圖轉移攻勢,“反正我們都看不到監控畫麵,就算你這麼說,也沒有任何證據……”
“你我看不看得到,這都沒有關係。”草野朔淡定地回答,隨即轉身,重新邁開腳步,“那些管監控的人能看到就行了。”
&撓撓頭,不得不承認,對方說得真的很有道理。
自覺兩人很有可能已經是一條繩上的螞蚱,他猶豫了一下,很快重新追上來:“不管我會不會被牽連,你自己難道不害怕嗎?”
“我有什麼好害怕的。”草野朔瞥他一眼,這家夥也沒一憨到底,仍與他保持著三步距離。
“也是,你都在這裡待這麼久了,平常也跟我們不一樣……”189嘟囔著說,“這樣也不是不行,你要是安全,我也就安全了……”
草野朔安靜地聽著,並不對他的言論發表任何疑問和看法,“景浦參平”理應知道他在說什麼。
不過,189的確是他選好的突破口。在醫務室的那幾個人,看起來隻有189和那個男人親眼見識過那個令所有人對他避之不及的事件,而這兩人中,男人比189要固執警惕得多。
他的編號也比189更加靠前,不如說,草野朔一路走來,悄然打量過其他人的號牌,這些人裡目前沒有人比他更加靠前。
被嚇破了膽子的幸存者?
這樣想著,草野朔忽然道:“你能活到現在,也挺不容易的。”
“是吧!”189立刻忘記了自己才被陰過的事實,向他抱怨道,“感覺也沒過多久,我卻馬上要變成這些人的前輩了……”
他忽然頓住,半晌,惆悵地歎了口氣。
“就算沒有你這檔子事,我可能也活不了多久。”189壓低聲音,情緒也跟著低落下來,“你不在的這段時間,不知道為什麼,一直沒幾個新人進來,頻率大不如前,雖然這兒不是什麼好地方……”
“可沒新人進來的話,就我們這些人,不管鬥成什麼樣,總會一點點全部死光。”
他總結完,複又感慨道:“要是留到那個時候,我都不確定自己還撐不撐得住。”
“啊,這些的前提是,我這回不會被你連累,你真的能確定自己不會有事嗎?就算感覺未來無光,我也會想多活幾天嘛……”
就算同行者一語不發,189光是自言自語,就足夠獨自撐起整條走廊的熱鬨。
“……不過,據說很早之前你就在這裡了,一看就跟我們不一樣,應該有自己的辦法熬過這次……”
聲音戛然而止,189僵止在原地,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的公雞。
兩名獄警在兩人身前不遠處站定,看了旁邊有些礙事的189一眼,公事公辦地對草野朔道:“麻煩你現在跟我們走一趟。”
那個剛剛被他寄予厚望、高深莫測的同行者,連表情都沒變一下,淡定地微微頷首,便抬腳跟著獄警離開。
徒留189站在原地,心驚膽戰地思考他們抓人為什麼漏掉了自己。
完了,這回是全完了。他絕望地想,不管他們為什麼漏掉自己,但很快,自己肯定也要步上這個老頭的後塵。
隨即,他詭異地生出一絲奇怪的想法。
既然自己要完蛋了,那要不要多拉幾個墊背的?趁著大多數人都不知道他也已經有了問題,讓更多人和他產生接觸……
半晌,189憂愁地歎了口氣。
還是算了,這麼做未免太缺德,不符合他的道義。
遇上他這麼善良的獄友,其他人可真幸運!
他連午飯都懶得去吃,唉聲歎氣地一路回到自己的房間,蹲在角落靜靜等待獄警的到來。
另一邊,在看不到無關人等的身影後,一名獄警才將真相告訴他:“局長有事找你。”
猜到是這回事,草野朔維持著景浦參平的一貫作態,卻在心中疑惑,早瀨浦局長好像比他預料中更加急切。
明明才隻過一個晚上而已。
&絮絮叨叨的話透露了很多信息,他不禁思考,會和這段時間研究所裡關押的犯人減少有關係嗎?
已知,這裡的犯人會因非常規原因不斷死亡,這些人多半是成為了實驗的耗材,沒有新的犯人,就等於沒有新的實驗體……
但這一看就是公安的手筆,和飛鳥井木記有什麼關係?
兩名獄警將他帶到一間辦公室前,按下門口的按鈕,彙報道:“局長,人帶來了。”之後便後退一步,一左一右自動守在門邊。
門自動滑向一側,露出中央的一張實木辦公桌,以及背朝他的一張轉椅。
看來早瀨浦局長非常熱愛以這種方式出場。
草野朔慢吞吞地踏入辦公室,感應門在他身後緩緩合攏。牆麵的隔音效果很好,站在裡麵,幾乎聽不到外麵的任何噪音。
草野朔在沉默對峙裡往往是贏的那個,但景浦參平不是。
“局長日理萬機,想必很能體會我的心情。”草野朔陰陽怪氣地開口,“有什麼重要的事,非要在此時打擾我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