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戶川!”
比起灰原哀平常的語調,這幾乎稱得上是一聲驚叫,然而柯南懸著一顆心臟四處張望,也沒見到有什麼奇怪的地方。
灰原哀一怔,攥住照片的手下意識收緊:“這張相片……”
她低頭再次看過去,先前仿佛動起來的相片已然恢複成原來的模樣:
陌生男人手持書籍站在書架前,不知是向裡放書還是向外取書。他的側臉被照相機拍下,浮現出老照片特有的質感。
縱然時間令照片發黃失色,那張側臉上精致分明的五官也仍讓人感到賞心悅目。
腦海中浮現出奇怪的念頭,灰原哀搞不清楚自己為什麼會對著一張老照片發出這樣的感慨——她並沒有這樣的習慣。
但那抹緘默的金色很難不讓她將對方與草野朔聯係起來,想到那隻長著白鴿翅膀的老鼠,灰原哀打了個寒顫,然後站起身,拿走了柯南手裡的藥丸。
“我會拿去化驗一下,雖然它長得和APTX4869一模一樣,但在看到成分之前,什麼都不好說。”灰原哀淡淡道,“如果它的確是,解藥的研究進度會直接快進一半……甚至更多。”
柯南不知道自己是該興奮、還是該感到解脫,想了一會兒,他竟然覺得還是平靜更多一些。
組織不滅,工藤新一就永遠不能站在陽光下生活。
於是他的目光落在那張泛黃的黑白照片上,柯南拿起它,對著光線左看右看,最終也沒看出上麵有什麼玄機。
但留下這東西的人是庫拉索,那個曾經因為看見並記住組織秘密,差點被秘密處死的女人。
少年偵探團吵吵鬨鬨的聲音從窗外飛進屋子,柯南又舉起相片,看了看陌生男人手中的那本書,視線最終落在左下角的日期上。
1954,距今剛好四十年。
“有關黃昏之館,最出名的當屬四十年前,在其上一任主人、大富豪烏丸蓮耶的追悼會上發生的慘劇。”貝爾摩德說著,臉上浮現出回憶的神色。
如果不是事先知情,恐怕誰都看不出來,她此時口中的烏丸蓮耶,就是組織背後的神秘BOSS。
“那是一場以追悼會為名義,實則為了爭搶對方生前留下的三百餘件藝術品的拍賣會。”
“拍賣會本來要持續三天三夜,但就在第二天晚上的暴風雨夜裡,門外忽然來了兩名——”
“兩名被雨浸透的男人。”草野朔直視前方道路,口中語調平淡,“他們不知拿出了什麼東西,打動了拍賣會的主辦人,將他們放了進來,當晚便發生了名流自相殘殺的戲碼。”
“這個版本的傳說太有名了,至少換個說法再敷衍我啊。”
貝爾摩德嘖了一聲:“作為聽故事的人,你能不能有點耐心?”
草野朔背對著她揮了揮手,貝爾摩德下意識看了一眼街邊,確定沒有撞車的風險,這才繼續道:“這個版本的確流傳最廣,但原因正是……故事就是曾經真實發生的事件,隻是有些細節上的不同罷了。”
在外界稍微打聽就能知道的、廣泛流傳的拍賣會版本裡,暴風雨夜裡的兩個男人,他們帶來的、引發慘劇的東西是鴉片。
但事實上,組織裡存在著有關那場拍賣會真相的記錄。
在記錄中,據說那兩名雨夜來客帶進來的根本不是什麼鴉片,而是一顆古老的石頭。
“就這樣?”草野朔問。
“就這樣。”貝爾摩德垂眸道,“沒有任何關於那顆石頭的記載,也沒人知道那顆引發慘劇的石頭去了哪裡。”
她不是那場慘案的親曆者,但她看到過記錄著現場慘狀的相片。
黑白相片沒能淡化那濃鬱的絕望與瘋狂,鮮血失去刺目的顏色,反而更凸顯無數名流死前神態。
“總之,那是一場本來能震驚日本的巨大醜聞,卻漸漸被掩蓋淡化,成為流傳甚廣卻真相模糊的怪誕傳聞。”
沙啞的女聲中蘊藏著複雜的情緒。
自相殘殺,如果原因有跡可循,反倒沒有那麼令人毛骨悚然。
一顆古老的石頭,記錄裡這樣撰寫,讀者卻無法完全相信,思考無從下手,貧瘠的腦海中浮現不了任何與之相關的畫麵。
直到她在美國見到另一場以自殺為開幕、混戰為終局的盛大劇目。
“你那個‘黃昏’的綽號,隻是我隨口起的罷了。”
“倒也還挺貼切。”草野朔說,“現在我真的收到來自黃昏之館的請帖了,你說不定有點預言的天賦。”
他或許隻是隨口開個玩笑,貝爾摩德卻真正產生了聯想。
目光輕飄飄掠過草野朔,掠過一直看著窗外、擺出一副拒絕參與任何話題模樣的愛爾蘭,最終落在她自己身上。
她想起那天與草野朔一同出現的赤井秀一,被她暗中成為銀色子彈的家夥。
如果她真的擁有預言能力,說準了科涅克那家夥與黃昏之館的關係……
那不如就讓銀色子彈的預言也跟著一起成真吧。
懷抱著這種隱秘的心思,貝爾摩德再看車裡另外兩人的神態,若有所悟地開口:“其實,在拍賣會之前,黃昏之館還發生過一起不為人知的案件。”
那時烏丸蓮耶還沒有“去世”,他在生前的最後一年,召集無數學者,請他們前來探查彆館秘密的財富。
學者們一無所獲,富豪自己得不到財富,也不願讓其落入他人手中,乾脆將那些學者儘數殺死在彆館。
在烏丸蓮耶的操控下,這起同樣駭人聽聞的案件,被徹底掩蓋在陰影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