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不知道諸位的邀請函內容如何……”
石原亞紀推著餐車開始上菜,草野朔輕鬆地靠在椅背上,從口袋裡掏出一封皺巴巴的邀請函,帶著雨水的潮氣,所幸並未真的被打濕。
他展開信函,將其遞給旁邊的茂木遙史。
對方伸手接過來,頓了頓,念道:“尊敬的……”
“……調查員閣下。”
“我的請帖裡並沒有寫這種話。”槍田鬱美立刻道。
白馬探同樣搖頭:“我的也沒有,隻是很普通地寫了稱呼。”
等一眾偵探全都否認完畢,茂木遙史才抬起頭:“我的也沒有,不過除了開頭的稱呼,剩下的內容全都和我那張沒什麼差彆。”
那張特殊的邀請函在一眾偵探間傳閱,草野朔無聊地托著下巴,視線略過忙碌的石原亞紀,看向昏倒在角落裡的男人。
布羅德·雷契爾,好萊塢極少公開露麵的天才導演兼編劇——即便已經瘦得脫了相,他仍一眼就認出了對方的身份。
憑借的不止是容貌,而是對方常年沉浸在虛幻的卡爾克薩裡,身上揮之不去的那股怪異的氣息。
事實上,擁有怪異氣息的不隻有雷契爾一人。
草野朔垂下眼簾,餐桌上鋪著優雅潔白的桌布,其下則是黃昏之館經過精心挑選的紫色地磚。
……在這裡,就在這黃昏之館裡。
飛鳥井木記口中那股與他相似的怪異氣息,正安靜地在角落的每一絲空氣裡氤氳。
“……失禮了。”
思緒被打斷,石原亞紀為他麵前擺上做好的餐點。
雖然耽擱了一會兒,菜肴的香味卻並沒有因此潰散,反倒顯得更加濃鬱芬芳。
還不等茂木遙史說出隨機換位的提議,草野朔就已經將菜品送入口中。
“……喂。”對方頭痛地扶額,這家夥是真的不怕死,還是單純的莽撞啊?
“比起在永遠無法滿足的饑餓中不斷掙紮、到最後活活餓死,我覺得被直接毒死的結局更舒適些。”草野朔道,“而且,除了我以外,你們本來也沒有完全按照名牌的順序落座嘛。”
窗外的天空中偶爾有模糊的黑影一閃而過,風的呼嘯中夾雜著一聲悠遠的鷹唳。
眾人很快用餐完畢,氣氛有些許放鬆,石原亞紀則拎著茶壺走進來,給每人倒上一杯熱氣騰騰的紅茶。
“說起來,你一點也不奇怪自己為什麼和我們不一樣嗎?”茂木遙史看向他,“這種定力可真是了不得啊。”
草野朔:“我是調查員嘛,調查員總會遇到各種各樣奇怪又麻煩的事情。”
對方開玩笑道:“可我怎麼完全沒聽過這個職業?”
“啊,大概是因為……”草野朔端起紅茶,不緊不慢地道,“很多時候,委托人才是需要解決的那個最大的麻煩。”
在當前情況下說這種話,成功將剛剛才緩和些許的氣氛重新推向冷卻。
青年在慢悠悠地喝著紅茶,毛利小五郎作為全場最迷惑的人,發自內心為這微妙的氛圍而感到莫名其妙。
“這麼說,你的目的是解決基德咯?”白馬探問。
“還是要看具體情況的。”草野朔笑眯眯地敲了敲桌子,“總得讓委托人先把話說完吧?”
他看向守在一旁的女仆:“小姐,能幫忙重新放一下那邊的磁帶嗎?”
石原亞紀:“……是,我去看看。”
她走到牆邊,拿起被放置在椅子上的磁帶與播放裝置,卻猝不及防和旁邊睜開雙眼的男人對上視線。
“……這位先生?”石原亞紀僵了一下,小心翼翼地問,“您醒了?感覺還好嗎?”
眾人立刻齊齊看向這名虛弱憔悴的男人。
剛剛蘇醒的男人吃力地撐起身體,渾濁的雙眼虛虛凝望著眾人。
他好像在看誰,又好像誰都沒在看,嘴唇翕動。
大上祝善問:“他在說什麼?”
石原亞紀湊過去仔細聆聽:“那個……他好像在說……客……”
太多音節都模糊不清,幾人全都聚過來,將男人圍得水泄不通,看他吃力地顫抖著嘴唇,仿佛一條乾涸瀕死的魚。
草野朔也走了過去,布羅德·雷契爾那雙渾濁的眼睛忽然就有了些許神采,直直向他看過來。
“那是……搖籃……”他用沙啞的嗓音斷斷續續道,“憑借……身軀……找到……”
對方劇烈的喘息聽起來宛如破敗的風箱,用儘全身的力氣,嘶啞地高喊出發音詭異的音節:
“C-thy-l!!”
喊完,他的身軀重重倒下,頭撞在堅硬的椅背,永遠閉上了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