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間恭介在外工作,原本每隔一段時間會寄回來一封信件與支票,但卻在某天忽然失去了音訊。
時隔二十年後,在重新翻看父親寄來的信件時,千間降代才發現,上麵居然用針刺出了另一段截然不同的文字。
“父親在信上將兩個謎題告知於我,並且揭露了烏丸蓮耶殺害所有學者的事實。同時,他還提到了那位金色眼睛的調查員。”
說到這裡,千間降代看向草野朔。
“那封邀請函是我瞞著大上祝善發給你的。”她坦白道,“我在報紙上偶然間看到正一先生的遺腹子,景浦參平回國的消息,就調查了一下……沒想到在兩年後,竟然順著他這條線查到了你。”
“是他的大學教授告訴你的。”
草野朔沒費什麼力氣就想起來了這回事——在美國,為了調查對方,他找上過那位德高望重的老教授,在那時告訴過對方自己是一名調查員。
“除了四十年前那個男人,我從未見聽說過有人這樣自稱。”千間降代歎息道,“還有那雙眼睛……你們果然有關係。”
“第二個謎題的答案幾乎已經完整地擺在了我麵前。”她遺憾地說,“但很可惜,我怕是看不到第一個謎題被解開……”
草野朔:“那可不一定。”
千間降代一愣:“什麼?”
麵具背著手站在一旁,哪怕先前被打了一槍,它卻仍沒表現出什麼明顯的攻擊性。
“抱歉,是我的措辭與舉動令諸位產生了一些誤解。”它說,“我的意思其實是……”
“以外麵的情況來看,這棟彆館有一層虛假的偽裝,它現在要崩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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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黃金。”白馬探撿起掛鐘,“這麵鐘是由黃金製成的。”
愛爾蘭皺起眉頭:“就隻是這樣?”
“的確如此,這就是謎題的謎底,我對我的推理一向很有自信。”白馬探將掛鐘放在餐桌上,“兩位,這就是你們要的東西,希望你們能信守承諾。”
愛爾蘭頓了頓,和貝爾摩德對視一眼。
“既然如此……”他笑起來,“我這就放你們……”
“砰!”“砰!”
像是早就預知到愛爾蘭會選擇翻臉滅口,白馬探在第一時間就以餐桌為掩體,遮蔽自己的身形。
而在愛爾蘭開槍的同時,還有另外一道槍聲響起——
槍田鬱美將毛利蘭按在身後,接著毫不猶豫地舉槍射擊;茂木遙史則一腳踢起雷契爾已經僵硬的身體,抓住他的肩膀。
“對不住了老兄,我之後會立碑祭奠你的!”他口中大喝著,將對方的屍體當作盾牌一樣頂在身前向對方衝去,“呃啊啊啊啊——!!”
從餐桌後探出身子,同樣從懷中掏出一把槍的白馬探:“……茂木先生真不愧是在芝加哥與Mafia槍戰的男人。”
“老實點。”貝爾摩德攥住柯南的手腕,似笑非笑地盯著他,“彆以為我沒看到你的小動作。”
柯南抬起頭,露出一個得逞的笑容:“……是嗎?”
“咻——”
貝爾摩德條件反射地後撤一步,卻發現這聲音並非來自普通子彈,也沒對著她發射——
女仆小姐不知何時巧妙地避開了眾人視線,手中的信號槍冒著青煙,信號彈升上高空,炸開一朵絢爛的紅色煙花。
“信號槍?”怎麼會出現這種東西?
意識到什麼,貝爾摩德臉色驟然一變,“愛爾蘭,這裡有埋伏!”
“什麼?”
愛爾蘭連開三槍,結果隻是給可憐的雷契爾先生身上多添了三個槍眼,正無奈躲避之際,聽聞貝爾摩德提醒,臉上也不免閃過一絲茫然。
“隆隆——”
“是直升機的聲音?”
“不!”柯南也臉色一變,“快出去,這棟房子好像要塌了!”
他衝過去拉著毛利蘭就往外跑,其他人跟在他們身後魚貫而出。
愛爾蘭沒有補槍,他看看貝爾摩德:“還追嗎?”
後者站在眾人身後,優雅地朝他翻了個白眼:“你覺得呢?”
牆壁上的掛飾在不斷震動,卻並未砸至地麵,愛爾蘭側身撞開落地窗的玻璃,與貝爾摩德兩人直接從窗邊跳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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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等!”茂木遙史忽然在門口一個急刹,“那個女人之前好像說……”
槍田鬱美道:“她並不介意我們逃跑,還很樂見其成……外麵很有可能還埋伏著他們的人手。”
柯南頓時有些焦慮地咬了咬牙,白馬探卻撥開眾人,上前道:“請讓我去看看吧。”
槍田鬱美勸阻道:“少爺?子彈可不是鬨著玩的東西。”
“我並沒有那個意思,槍田小姐,還請你相信我。”
白馬探走向門邊,打了聲調子不同的呼哨,消失許久的老鷹一聲長鳴,重新出現在眾人的視野裡。
“華生的眼睛很敏銳。”他解釋道,“既然它在這裡出現,說明外麵還算安全。不過以防萬一,還是由我來——”打頭陣吧。
話沒說完,槍田鬱美拉開門扉,茂木遙史舉起“盾牌”,大步流星地衝出了彆館。
白馬探:“……”沒有考慮到特殊條件,失算。
打頭的茂木遙史並沒有遭遇埋伏,於是一行人陸陸續續跑出彆館。
“這下應該安全了。”茂木遙史遙遙看著空中盤旋的三架直升機,“……不過,應該也不用這麼大動乾戈吧?”
毛利蘭忍無可忍地發聲:“所以我爸爸究竟到哪兒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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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爾蘭:“原來說好隻用幫你留下兩個,現在倒好,全給放跑了……科涅克也沒找到,你打算怎麼跟BOSS解釋?”
“解釋?”貝爾摩德看著空中的高度不一的三架直升機,“你難道不覺得……”
原本悄然將彆館圍了個水泄不通的行動人員,此刻卻莫名消失,連個人影都沒冒出來。
愛爾蘭哈哈笑起來:“看來這次是被狠狠擺了一道啊。”
“你們知道就好。”
冷厲的男聲在身後響起:“請兩位放下武器,舉起雙手,不要隨意亂動。”
赤井秀一端著來福.槍自樹後轉出,幾名FBI掛著滿身草屑從灌木叢裡站起,將兩人團團圍住。
“還真是風水輪流轉。”愛爾蘭嘖了一聲,卻沒有照做,“我還以為,FBI對我手裡曾收受組織賄賂的名單很感興趣?”
“的確很感興趣。”赤井秀一道,“可惜我這人有個毛病,那就是做事比較喜歡掌握主動權。”
那份名單,想要的可不止FBI一家,對方完全可以用這東西吊著幾大勢力,在其中左右逢源。
預見到這樣的結果,赤井秀一當然不會放任這種事的發生。
“我以為我已經足夠重視,沒想到還是低估了你。”愛爾蘭果斷誇讚道,“很好,不愧是能頂著組織追殺的男人。”
貝爾摩德則勾起唇角:“又見麵了,萊伊,你的槍法一直很好,之前組織的那架魚鷹也是你擊落的吧?”
“貝爾摩德,你想說什麼?”赤井秀一問。
“看到天上那架魚鷹了嗎?那上麵有個剛出差回來的家夥。”貝爾摩德一指天空,充滿惡意地笑起來,“把它再打下來,組織這次出動的力量就能被你一網打儘了。”
愛爾蘭忍不住瞥了這個毫不猶豫背刺老東家、還禍水東引的女人一眼。
真狠啊,還好他沒得罪過對方。
……應該沒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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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看樣子裡麵的人都出來了。”
伏特加站在窗口,舉著望遠鏡道:“但是裡麵並沒有科涅克……我也沒看到貝爾摩德,她是不是從另一麵離開了?”
“不用管那個女人。”琴酒不耐煩地道,“基安蒂,讓後麵那東西安靜點兒!”
“琴酒,我告訴過你我已經儘力了!”基安蒂尖叫道,“但這醜東西根本聽不懂人話,除非你讓我給它來一槍!”
魚鷹直升機尾部的鐵籠裡,一隻張牙舞爪的魚頭人正在用人類聽不懂的語言,對在場諸位進行激烈的辱罵。
“BOSS要活的。”琴酒冷笑,“要是你不小心打死了……”
基安蒂隻好煩躁地捶了捶鐵籠:“安靜點!混蛋!”
不僅沒有起到作用,那隻魚頭人罵罵咧咧的更厲害了。
科恩在旁邊看著,默默地掏出狙擊槍,掉轉方向,槍托穿過鐵籠的間隙,狠狠砸上魚頭人的腦袋!
魚頭人痛苦地嚎叫一聲,滿頭冒金星地癱倒在籠子裡,如他們所願地安靜下來。
基安蒂:“……漂亮。”她怎麼就沒想到呢。
“還是沒見到科涅克,他會不會易容後藏在了人群裡?”伏特加道,“警用直升機已經降下去了,應該是去營救那些人……”
“基安蒂,過來開槍;科恩,你繼續盯著貨。”琴酒露出一個冷笑。
伏特加大驚失色:“大哥,真的要現在就開槍嗎?另一架直升機一直在盯著我們,他們很可能趁機打過來啊!”
“那就跟他們打。”
聽說能開槍,基安蒂立刻興奮地跑過來:“要打誰?能直接打死嗎?”
琴酒很想說隨便打,打死一個算一個,但想到這次那位大人強調的必須要留活口的命令,隻能皺著眉頭,勉強道:“目標隨你們選擇,但記得不要命中致命部位——這是BOSS的命令。”
基安蒂立刻無聊地嘁了一聲,蔫巴巴地調整著手中的槍:“不知道科涅克那家夥乾了什麼,才讓BOSS下令活捉他……其實我對他印象還不錯。”
他倆之前還有過非常愉快的交易——清理任務換瑣碎日常,基安蒂不要太喜歡,隻是自從科涅克那個外圍成員小助手死後,就沒這種好事了。
“看在我們老交情的份上……”她露出一個嗜血的笑,“我會小心地給他留上一條命的。”
砰!
槍聲驟然響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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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國外槍林彈雨裡練就的直覺救了茂木遙史一命,他立刻向前一撲,子彈擦著他的手臂射進泥土裡。
“彆在這時候上直升機,那就是個活靶子!”他朝其他人喊道,“都散開去找掩體!”
直升機上的警察顯然也意識到什麼,對方拿出對講機,接通了通訊。
“他們派出了狙擊手,我們營救民眾的任務遭到了阻礙,不過其中似乎有有經驗的人在,他們分散進入森林了。”他彙報道,“目前還看不出對方的目的,似乎是在無差彆射擊。”
“……我知道了。”
安室透掛斷通訊,淩厲的眼神透過玻璃,直直看向那架明顯不屬於警方的魚鷹。
“降穀先生,我們要在這裡和對方開戰嗎?”風見裕也問道。
沒來得及等到回答,震耳欲聾的聲音便在直升機下方響起,甚至一度與螺旋槳的噪音並駕齊驅。
風見裕也趴在玻璃上,震驚地張大嘴巴。
“黃、黃金——”
陰沉的黑夜不知何時已經褪去,細微的晨光照亮了這棟模樣大變的建築:
西洋式的外觀儘數脫落,露出其中純金搭建的牆體,在朝陽的照耀下顯得金光燦燦,華麗無比。
茂木遙史咂舌道:“竟然整棟建築都是用黃金做成的嗎?真是難以想象的奢侈啊。”
白馬探躲在樹後,安撫著愈發焦躁的老鷹:“華生,你究竟在害怕什麼……是有什麼要發生了嗎?”
在躲開狙擊手的鎖定後,柯南帶著一定要跟上來的毛利蘭小心翼翼地走在樹林裡,反其道而行之,返回彆館的方向。
畢竟,他們到現在還沒見到毛利小五郎的人影。
柯南一邊安慰著焦急的毛利蘭,一邊看向璀璨的黃昏之館,腦海中忽然閃過一道靈光。
“黃昏之館是完全由黃金構成的……”他忍不住喃喃自語,“也就是說,在這個語境裡,「黃昏」可以被視作是與「黃金」等同的替代詞……”
“所以‘身攜黃金者’也可以認為是……那家夥……不會吧?!”
在為這個猜想心驚肉跳之際,眼前變故徒生。
——那完全由金子構成的奢華建築,忽然從某一角開始傾倒、坍塌。
柯南一驚:“發生什麼了?”
在建築隆隆的倒塌聲中,他帶著毛利蘭飛奔向那個位置,當他們趕到時,三個模糊的人影正在一片煙塵中不斷嗆咳。
“咳、咳咳——!”毛利小五郎的大嗓門在其中顯然尤為明顯嗎,“啊——太好了!出來了!終於得救了!!”
千間降代揉著老腰:“咳……哎呀呀,對於我這把老骨頭來說,可真是有點太折騰了。”
石原亞紀扶著樹乾,有些氣喘籲籲的:“您、您沒事就好……”
“爸爸!”見到對方平安無事,毛利蘭才放鬆下來,“還有千間女士,你們都沒事真是太好了……”
柯南跟著一起跑過來,顧不得解釋什麼,直白地問道:“學——那位草野哥哥呢?你們有沒有人看見過他?”
千間降代頓了頓,意外地看了他一眼。
“那位調查員先生啊……”她看向毛利小五郎,“沉睡的小五郎,是因為今天的冒險太刺激,所以失眠了嗎?”
忽然被提問的毛利小五郎尷尬地撓了撓頭:“這個,我……”
“智者之書回歸”,這應該是指幻象裡青年留下的那本書。
“逢魔重現於世”,逢魔時既可以指代黃昏,也可以指代黎明——這句話既可以看作是說黃昏之館重現於世,也能看作是說黃金的牆體在黎明時刻重現。
“在基督教的教義裡,葡萄往往被認為是代表生命的果實。”千間降代緩緩道,“烏鴉銜杯、葡萄化汁——葡萄酒用聖杯盛裝,這在聖餐中,代表神明的血液。”
而“與依蘭達相反的孩子在搖籃前蘇醒”……
“——Cthyl是讓祂複生的搖籃。”
麵具道:“她的一部分就在下麵,我感受得到,你一定也可以,而我們可以通過這部分身軀,找到她被嚴密保護起來的蹤跡。”
草野朔靠在牆邊,地上華貴的建築在不斷崩塌,碎屑從天花板的裂痕落進通道,他們所在的位置卻沒受分毫影響。
這是他們跨越那堵斷牆來到的地方。
虛空吞噬了一切,透過透明的屏障,可以看到腳下安靜地躺著一截巨大的、帶著吸盤與鉤爪的觸須。
這是Cthyl的一截腕足,從祂身上硬生生撕扯下來的一部分。
“這是我們共同的敵人。”麵具誠懇地勸告,“你不應當阻止我,而該與我合作。”
“不好意思。”他揉了揉耳朵,“我聽不清你在說什麼。”
無光的虛空裡沒有影子,無光的虛空裡到處都是影子,細密的黑線組成一道道鎖鏈。
“……我很遺憾。”麵具低聲說,濃鬱的迷霧在這片空間裡逐漸蔓延。
“你教了飛鳥井如何控製夢境,擅自從她記憶裡拿走地點作為報酬,到這裡前甚至沒經過我的允許。”
草野朔道:“我很遺憾。”
“第二個謎題,或許並不是謎題。”千間降代緩緩道,“我猜,它的謎底隻是一句對未來的告知。”
毛利蘭懵懂地點點頭,腳下忽然好像踩到什麼堅硬的東西,她連忙向旁邊挪開一步。
草叢裡躺著顆星形的石頭,似乎是先前外牆脫落時,跟著一起掉下來的。
石頭上刻著五角星與眼睛的圖案,從中心處裂開一道猙獰的裂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