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娘:
女兒一切安好,不必擔憂。
……
緣杏想了想,動筆將她這一整日在北天君這裡的見聞全都寫上,還寫上了師父和二師兄。
但在寫到大師兄的時候,緣杏筆尖一顫,竟不知如何下筆。
她與大師兄接觸還太少,但對他印象又太好,實在難以形容。
總不能就直白地說,她覺得羽師兄像天上的月亮吧?
緣杏想了半天,才落筆寫道“羽師兄一如傳聞中所言,如圭如璋,清朗如月”。
等家書全部寫完,緣杏有模有樣地找來信封封好,然後將信交給柳葉,方才得以休息。
……
第二日,北天君再來授課時,與他一同來的,果然有公子羽。
這回,授課地點不在道室,而在戶外。
“昨日,你們應當都已經見過了。”
北天君往公子羽身上一指,介紹道:“這位便是你們的大師兄,羽。”
公子羽舉止翩翩,對兩人淺淺行禮。
又見這位師兄,緣杏當即緊張起來,心跳都亂了一拍。
她看向一旁的煈,卻見煈師兄似乎很不服氣,暗自“嗤”了一聲,小聲嘟囔道:“說不準是徒有其表,故作正經。”
公子羽也不知聽沒聽見這一聲挑釁的調子,但他神色若然,沒有絲毫變化。
緣杏想起來,煈師兄與羽師兄住在同一個弟子閣裡,想避都避不開,昨日大概便是在閣裡見到的。
見兩位師兄不和,緣杏頓時擔憂起來,若是一開始師門裡關係就不合,日後多年相處,豈不每日都會是雷火相鬥。
而這時,北天君開口道:“我昨日已經說了,我要先看看你們二人有幾斤幾兩。正巧你們師兄現在也回來了,便讓他一起來觀詳。”
羽師兄從容不迫,上前道:“煈師弟,杏師妹,請多關照了。”
“師父!為什麼隻有我和杏師妹展示,他卻可以在一旁參詳!大家明明是平輩,這也太不公平了!”
北天君才說完,煈就起了意見,大聲挑釁。
煈說道:“這個羽,既然是大師兄,應該先讓他展示,我們觀看,也讓我們了解一下大師兄的本事才是!”
北天君冷笑道:“還要討價還價。放心吧,你師兄的能力,你日後有的是機會知道。”
公子羽靜立不語。
北天君的視線在他和緣杏身上掃過,激道:“你們誰先來?”
“我先來!”
煈颯氣地道。
他將小紅辮往身後一甩,繞了一圈在脖子上,然後最後一小截咬在口中。
煈口中咬著辮子,口齒倒還清楚:“我便讓你們瞧瞧我的厲害!”
說著,隻見他躍身而起,騰入空中。
緣杏一個錯眼,還以為煈師兄是飛起來了,仔細一看,才發現他是整個人融入了風裡,隨風遊走。
煈師兄看上去八/九歲的樣子,比緣杏略大幾分,而此時浮於風內,竟像是沒有重量的羽毛一般,與其說他是乘風,不如說他自己就像是風的一部分。
他在風中活動,如魚得水,好像比普通在陸地上行走更加自在。
煈隨風遊了一陣,然後一個躍身上了樹,他身形靈活,宛如樹猴,在樹乾上旋了兩圈,緣杏都沒有看清他是怎麼弄的,煈就已經站在樹頂極細的枝椏上。
煈雙腳站立,樹乾和樹枝對他而言如履平地,那樹枝不過手指細,他卻站得極穩,身輕似燕。
煈一抬手,指尖便有風流過,他引風接過一個風從樹頂拂過來的果子,握在掌心。
煈一個旋身倒吊下來,單腿掛在樹枝上,將果子遞在嘴邊,“哢嚓”咬了一口。
煈嚼著果子,得意地掛在樹上朝他們飛眼,道:“怎麼樣!”
北天君看著他流暢的一整套動作,眉梢流出一絲笑意。
緣杏早已看得呆了。
北天君評價道:“不錯。傳說中的風生獸,果然不同凡響。”
煈愈發驕傲:“這不過是雕蟲小技,若是我拿出真本事來,怕把你們嚇死!”
北天君笑眯眯地朝煈招手:“乖徒兒,過來。”
煈自覺表現不錯,喜滋滋地一個翻身落地,走回北天君麵前。
北天君和藹地輕撫他的腦袋,說:“煈兒,自己去拿戒尺來,領二十下掌心。”
“為什麼?!”
煈當場炸了毛。
北天君笑道:“昨日散了以後,你到處在北天宮裡找人問來問去,探聽你羽師兄的來曆真名,你當我不知道?前天打了你十下,你不長記性,明知再犯,今日自然要動真格的了。”
說到這裡,北天君稍作停頓。
“本來是要打你二十一下的,但看在你今日本領展示得不錯,就減一下,隻打二十吧。”
“你絕對本來就打算打二十下吧!”
“嗯?你覺得為師看起來是這麼想的嗎?”
煈哀嚎不止。
可饒是他百般抱怨,柳葉還是已經貼心地將戒尺,以及稍後北天君要洗手用的銅盆帕子送過來了。
北天君道:“手。”
雖然性子倔,但煈也承認自己探聽師兄的事有錯在先,倒沒有再爭辯。
等煈將手心伸出來,北天君接過戒尺,“啪啪啪”地打了起來。
這一回,北天君打得力道顯然比兩天前還重了許多,木尺打在肉上的悶響,聽得緣杏都心驚膽戰。
好不容易打完二十下,北天君輕描淡寫地收手,將戒尺交還給柳葉,然後取帕子浸在冷水裡,但沒有和之前那樣淨手,而是將帕子疊好,敷在煈手上。
北天君道:“這回可要記得長記性了。”
煈疼得不得了,等他退回來以後,緣杏聽到他罵“黑美人”罵得更厲害了。
而這時,北天君的注意力轉到緣杏身上。
對緣杏,他輕柔道:“杏兒,接著你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