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是煈平日挨打慣了,此時也忍不住瑟縮了一下。
然後,北天君又看向緣杏。
他今日一改常態,對緣杏也相當嚴厲:“杏,你雖然是被帶的,但是耳根子太軟,輕重不分。煈說他要帶你出去你就去,他還是個前科累累的家夥,你這樣輕易就被他帶著跑了,將來煈若是誤入歧路,出去吃喝賭博,你怎麼攔得住他!”
緣杏還沒說話,煈先炸毛了:“???師父你對我的預期也太低了吧?!為什麼我會誤入歧路吃喝賭博?!”
北天君輕哼了一聲,瞥了煈一眼,繼而對緣杏道:“杏兒,你掌手二十下!”
“是。”
緣杏對這個懲罰沒有意見,乖巧地低頭應聲。
最後,北天君的視線終於落到公子羽身上。
他深深地望著公子羽,一字字地道:“羽,你是大師兄,我一向對你寄予厚望,也以有你這般弟子為傲,但今日,你身為大弟子,卻沒有管照好師弟師妹,縱容他們兩人半夜私自上山,以至於你師妹受傷。
“羽兒,煈兒和杏兒都還是孩子,你最為年長,又是大弟子,我要雙倍地罰你,你可有異議?”
公子羽平靜道:“聽憑師父處罰。”
北天君擲地有聲:“那好,羽,你掌手一百六十下!”
這個數字一出,緣杏倒抽一口冷氣,煈的表情也變了。
一百六十下。
那師兄明日真的會拿不住筆的,更何況師兄還要彈琴,那是要用雙手的啊!
緣杏著急求情:“師父,羽師兄他是擔心我們,才會跟上來的!再說,我們能夠順利回來,也是因為師兄過來,他還給我上了傷藥……”
北天君搖頭:“你不明白,我對你羽師兄的要求,與對你們是不同的。他將來一旦犯錯,就極有可能變成大錯!我重重罰他,他自己也情願,這是他當初拜入師門,就已約定好的。”
北天君看向公子羽:“既然你師妹替你求情,那我就多問一句。羽兒,掌手一百六十下的責罰,你可是覺得重了?”
公子羽果然沉著地道:“我不覺得重,請師父責罰。”
北天君說:“好,既然你是大師兄,那便由你先開始。”
公子羽主動伸出手。
北天君握緊他的手腕,以免他到時候不自覺往回抽手,然後便使勁揮起戒尺——
啪,啪,啪,啪……
戒尺與皮肉碰撞的聲音,讓人聽得心悸。
緣杏看著大師兄挨打,眼淚都快要出來了。
煈也是第一次見大師兄受罰,還一下子就這麼嚴重,嚇得直往後撤。
掌心是皮膚最脆弱的地方之一,這麼厚的戒尺打下去,定然極痛。
但公子羽一聲都沒有吭。
緣杏禁不住求情道:“師父,打輕點吧,都是我不好,是因為我,大師兄才會上山的。”
北天君並未停下。
北天君打得很快、很穩,整整一百六十下,一下都沒有少。
等全部打完,公子羽的掌心已經破了,流了血。
等到最後幾下,北天君看著公子羽的手掌,眼神似也有於心不忍,但終究是說一不二,打完了全部。
公子羽自己倒像是沒有感覺一般,等師父打完就合起了手,放在膝蓋上,鎮定地道:“謝謝師父教誨。”
恭雅謙遜,氣度自華。
緣杏和煈看到大師兄的態度,都有所震動,緣杏更是眼淚汪汪的。
煈當即把心一橫,視死如歸道:“來打吧!不就是七十下掌心嗎,大師兄連一百六十下都能麵不改色,我也能行!大不了十八年後又是一條好漢!”
北天君看著他蔑笑:“你還得意上了?放心好了,這麼幾下戒尺要不了你的小命的,也就是幾天拿不了筷子而已。”
聽到會拿不了筷子,煈還是瑟縮了一瞬,這對他來說似乎比死還難受些。
北天君美豔地笑道:“來,手拿來。”
接著,又是一陣清亮的啪啪啪的掌手聲,並伴隨著煈師兄響徹雲霄的慘叫。
等打完,煈捧著手,慘喊道:“這也太疼了吧!”
北天君微笑:“不疼怎麼長記性,好了,上藥去吧。”
柳葉早就捧著傷藥在一旁等著了,煈挨打的時候,公子羽就在旁邊包紮。
煈嘟嘟囔囔不高興地捧著通紅的手,挪過去上藥了。
大概是煈都被打習慣了,居然看上去還蠻輕快的。
兩位師兄都挨完了,便輪到緣杏。
緣杏忐忑地將手遞給了師父。
北天君看著主動伸出手的緣杏,眼神好似有些複雜。
緣杏在三個人裡年紀最小,外表完全還是個弱小的孩子,她平日裡乖乖巧巧的,想到她也要跟著挨打,就讓人覺得可憐。
但是,即便可憐,此時也不能輕輕放過。
北天君舉起戒尺。
就在這時,見師父真要打緣杏了,公子羽連忙急急開了口:“師父,等等!”
“何事?”
北天君側目望去。
公子羽的手才剛剛包紮好,雪白的紗布上還染著止血未能太及時留下的幾個斑斑血點。
但是他看了看師父手中厚重的戒尺,還有病怏怏的小師妹,開口道:“小師妹年紀尚小,情有可原,況且她身體不好,戒尺對她來說太嚴厲了。”
公子羽頓了頓,認真說:“小師妹的二十下,也由我替她代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