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後,他便看向緣杏麵前的小樹,貌似不經意問:“這棵小樹,是你在北天宮養的?”
“嗯!”
聽到兄長問起這個,緣杏有些開心地回應。
小畫音樹不能留在北天宮裡,她這回回狐君宮,當然將它一並帶回來了。
緣正說:“這看起來……像小型的萬年樹。”
“哥哥也這麼覺得?”
緣杏欣悅地笑起來,彎起眉梢,眼兒間笑意濃成勾弦。
她說:“這是羽師兄送給我的,我們一起給它起了名字,它叫作畫音。”
“……!”
竟又是公子羽。
緣正微蹙的眉頭,不自覺擰得愈緊。
不知道為什麼,每當緣杏說起公子羽的時候,他都有點不舒服。
緣杏很愛提公子羽,上一回也是,從回到狐君宮就不停地念著,提起“羽師兄”的時候,一雙杏眸熠熠發亮。
隻是一棵小樹,兩個人竟然還一塊兒起了名字。
雖隻是師兄,卻似乎比他這個作哥哥的親近。
緣杏則還在道:“雖然長得很像萬年樹,但師兄說,隻是長得很像的奇樹,是他遊曆的時候從外麵帶回來的……想想也是,萬年樹應該不會有分苗的,而且這棵小樹,也和萬年樹一樣,它可喜歡開花了,有時候每天都開呢!”
說著,緣杏將小畫音樹移出來,轉動樹盆給哥哥看。
小畫音樹似乎因為緣杏的誇獎,很是驕傲,立刻就配合得使勁長小花苞,它本來就想開花,一小會兒的功夫,原本長出來的小花苞就大了不少。
說來神奇,雖說小畫音樹不是真正的萬年樹,但自從養了它以後,緣杏卻真的覺得自己的身體越來越好,平時動一動也不會總累得喘氣了,仿若是有一些和萬年樹開花相似的效果。
然而緣正對小畫音樹,卻不像緣杏那樣有興致,更何況這還是公子羽送她的植物,儘管不能遷怒,但緣正依然天然有些排斥。
他隻簡單地看了一眼,就作罷了。
他轉而對緣杏道:“再過幾日,我們就要去中央天庭了。除了北天宮,你第一次離家這麼遠,亦是第一次參加外麵的仙宴,到時候,不要離父親母親和我太遠。”
“好。”
緣杏捧著小畫音樹,認真記下。
她自幼身體不好,離家參與這種事的機會不太多,對仙宴的經驗,隻有狐君宮自己舉辦的,她也隻需要當個乖乖的小公主和哥哥站在一起給長輩們摸腦袋就好,不用摻和太多。
這是第一次去中央天庭,緣杏十分好奇。
仙界有五大天庭,而中央天庭,無疑是其中最大的。
東南西北四大天庭各掌一方地域,而中央天庭統管全部。
五個天庭的天君都可以稱為帝君或者天帝,但四方天庭都要加上一個方向詞,像是“北天君”、“東天女君”,唯有中央天庭的帝君,可以直接稱為“天帝”。
緣杏問:“哥哥,你去過中央天宮嗎?”
緣正道:“沒有參加過仙宴,不過幼時跟著爹娘,近年跟著師父,從外麵經過過幾次,也曾在外殿等候。”
他頓了頓,見妹妹滿麵好奇,好像很想知道詳情,才勉強補了幾句:“……是很恢弘的仙宮,氣派又宏偉,立於牆外就能感到壓力,絕非尋常宮殿可以比擬。”
“真好。”
緣杏發出豔羨的聲音。
中央天庭是天庭要地,公事公辦,要進去不容易,尤其他們雖是少君和公主,可畢竟還是小孩,緣正曾在外殿等過,就已經很不錯了。
不過,兄長這樣的說法,也令緣杏愈發感覺到,這次仙宴非同尋常,和平時在家裡不一樣,她得打起精神,不能出岔子。
緣正被妹妹這樣羨慕地望著,麵上泛起一絲不自在的薄紅。
不過想想妹妹是因為從小身體不好才沒有機會去,心裡又湧上一絲憐惜。
他話語柔和下來,安撫她道:“你也不用太擔心,參加的賓客眾多,我們又是小孩,即使有些許做錯,也不會被過分為難。到時……如有需要注意的事,我會提醒你。”
“嗯!”
緣杏靦腆地笑了。
“謝謝哥哥。”
“……”
緣正接不上話,嗓子像被妹妹甜甜的笑堵住了。
他生澀地挪開目光,應道:“嗯。”
*
又過了幾日,便是仙宴。
這是中央天庭的大宴,不同於尋常仙宴,他們作為賓客出席,也得拿出最高規格。
緣杏一早便被仙娥和司禮女官按在鏡子前擺布。
十幾層富麗的厚厚禮服,繡著金絲銀線的錦鞋,端莊大氣的妝容,緣杏甚至還被安上了她因為太麻煩太難受從來不戴的公主冠冕,裙子長到要有五六的小仙娥跟在後麵幫她拖著。
從頭裝飾到腳,莊重到緣杏覺得自己是個即將被放出去展覽的藝術品娃娃,或者即將大婚的新娘子。
其實畢竟是仙界的著裝,倒也不至於動不了,但因為耗費了太多功夫、太怕出了疏漏,等換上這一身,緣杏就真的一步路都不用走了,直接被運上了仙車。
此番外出的車駕,也是天狐宮最高規格的。
金紅相間的華美車輦,繪著九尾天狐驕傲的彩紋,又天狐宮圈養的七彩靈鳳駕車,伴隨著彩鳳一聲長嘯,一飛衝天,拖著車尾留下的一串長長霞雲,穩穩向中央天宮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