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鹿車進了仙城, 速度就慢了下來。
北天君自持身份,饒是他們三催四問,出發仍是懶洋洋的。
他們來得算眾弟子中遲的,仙城中已經住滿了來參加弟子大會的仙門弟子, 來來往往都是身穿弟子服的人。
而聲勢浩大的北天君白鹿車一進仙城, 當即就引起了轟動。
仙門弟子望著那浩蕩的白鹿群, 邊是震驚, 邊是議論紛紛。
“好多匹白鹿!”
“聽聞那便是北天帝君與其弟子的仙車。”
“那竟就是北天帝君……”
北天宮弟子的規矩放眼整個仙界都很有名,而北天君又是五大天君之一,掌管北天,他們時隔十年,頭一次再度出山, 難免引人注目。
北天君一行人在西天宮下車。
有不少人跟著他們到了西天宮, 四方而來、現在住在西天宮中的弟子們, 聽聞北天宮到訪,也紛紛出來圍觀。
北天君本人就是個少見的美人,眉心一點朱紅, 男生女相,雌雄莫辨, 卻有尊貴的華美之感。
而跟在他身後的四名弟子, 緣杏與公子羽的風姿自不必說,與水的相貌雖略顯平庸, 但正所謂人靠衣裝, 北天宮飄逸風雅的衣裝,就比仙宮不是青就是棕的乾巴巴弟子服勝了百倍有餘。
更何況四人都在北天宮修煉多年, 早已修得一派好氣質,各個修腰直肩, 挺拔瀟灑,遠遠望去,真是一行超凡脫俗的仙中龍鳳,引得他人嘖嘖側目。
“那些便是北天君和他的弟子們嗎?真是好氣質……”
“北天君美得像個女子。”
“他們的弟子服為何如此好看……”
“那個跟在北天君身邊背著琴匣的,想來就是之前傳聞中的公子羽吧。”
“快看!跟在公子羽後麵的那個女孩生得好生漂亮!竟比北天君還要美貌!”
“那個女孩子是誰?”
來參加弟子大會的,大多都住在仙宮外、仙城內,但也有一部分弟子,是隨師父們住在仙宮內的,緣杏一路走著,就聽到他們的竊竊私語。
出乎意料她意料的,她竟聽到自己數次被提及,而且多是其他仙門的男弟子,他們凝在她身上的視線,也帶著讓人不安的灼熱。
這些話不僅僅緣杏聽到,公子羽也同樣聽得見。
緣杏聽得還有些懵懂,但公子羽卻明白他們的心思和熱烈。
公子羽薄唇微抿,心中湧上些莫名的情緒。
他喚了一聲:“杏師妹?”
緣杏聽到羽師兄叫她,連忙幾步追到師兄身邊,疑問地望著他。
公子羽溫和道:“西天宮人生地不熟,跟緊一些,免得走散了。”
“嗯?”
緣杏茫然,她覺得自己原本離得也不遠。
但公子羽卻不動聲色地移動身體,改變琴匣的方向,將緣杏遮擋住,似是無意間擋掉了大半視線。
緣杏覺察到師兄的動作,落在她身上的目光一少,果真舒服了許多。
而且,她也樂於和羽師兄靠得近些。
緣杏低下頭,跟在師兄身後,進了西天女君的殿宇。
北天君到西天宮第一件事,便是拜會西天女君。
而他們進殿之前,西天女君正在與一位女仙官交談。
“女君,今年林園出產的蛇靈草,似是對不上;還有三色仙果與百味花,收成都與先前記下的數目不同。”
西天女君聞言皺額。
她問:“會不會是計數的時候出了什麼岔子?”
“可管理果園的仙官已經有五百年經驗了,是個對數字很敏感的仙人,往年從未出過錯,且數字到上個月時,都還是對的。”
“那怎麼回事……難不成我西天宮內,居然出了竊賊嗎?”
西天女君在四方天君中,是最為年長穩重的一位,說到這話時,她縱然疑慮,但神情仍是淡薄平靜。
而在她麵前的那位女仙官,也相當不凡。
那女仙官雖是西天女君的部下,卻有一身淩然仙氣,氣勢磅礴,她額間畫著花翎,臉如蓮萼,英氣颯爽,嚴貌威儀,毫無疑問是個強大的上神神女。
女仙官蹙眉,她本就是一副威嚴相貌,眉間皺起,便讓擔心她下一秒就要拔出武器。
她道:“我也不希望是西天宮內的人。但如今上千仙門齊聚於西天境中,人多事雜,要查起來很困難。許多有名望、有身份的神君仙君,都是擱下事務帶弟子到我們西天宮來,現在再要是將弟子大會擱下,就為了查我們自己仙宮靈草數目不對的事,已經不現實了。”
西天女君凝神沉思。
西天女君定論道:“現在的確應以弟子大會為先。弟子大會的事我就交給你,果園失竊的事……你另找幾位可靠的仙官,同時去查。”
“是。”
女官抱拳領命。
而這時,一個仙娥進了仙殿內,對女君彙報道:“西天君娘娘,北天君大人攜四位弟子到了。”
西天女君與女仙官於是不再說話。
西天女君正色道:“快請。”
北天君優美飄逸,領著公子羽和緣杏他們四個進來。
緣杏一進西天宮,就新奇地四處打量。
西天女君的天宮,宏偉大氣,比之北天宮,也不下分毫。
而且,緣杏發現,北天宮男仙官和仙侍更多,而西天女君宮,則是女仙官和仙娥占了大半,來往皆是婷婷嫋嫋的仙子倩影,裝飾亦帶著女子的柔曼氣質。
西天女君坐在天椅之上,而在她身邊,則是一位天將打扮、颯氣英武的女仙官。
緣杏在中央天庭宴席上,遙遙見過西天女君一次,但這位神女是第一次見,便多看了一眼。
西天女君起身相迎北天君:“雪之弟弟,上一回見,也有十幾年了吧?”
“雪之”是北天君的本名,隻是世道到如今,實在沒幾個人輩分高到還能喊他的名字。
北天君優美一笑,應道:“是許久不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