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輪比試的結果, 和第一輪相比,已經有了很大的變動。
公子羽和緣正這樣變化不大的暫且不論。
緣杏從六十七名,一口氣升到了前十。
從第七名落到了兩百名開外,這還是他每天晚上去求公子羽和杏師妹幫他臨時抱佛腳惡補、分析對手、出謀劃策的結果, 師父每回看他的笑容已經越來越親切, 拍他肩膀的力道, 也越來越沉重了。
水師弟倒是意外得不錯, 到了八十多名,進了百名以內。
對水師弟的排名很是震驚:“你竟然成績這麼好!”
“我好歹也是師父的弟子。”
水師弟靦腆地道。
“我雖是凡仙,但難得有不用考慮仙力的試煉,自不能丟師父和師姐的臉。”
公子羽也跟著稱讚:“師弟善識人心,在這方麵, 是有幾分天資的。”
水師弟被公子羽誇讚, 略有幾分糾結, 但是同時,又同樣有些自得。
不過,要說最受矚目的, 還是前十名。
前十名的十人,都是全戰全勝, 尚無敗績。
為了表示對他們的重視, 其他弟子接下來還是隨機分配,唯有他們十人, 是要當眾抽簽的。
不僅如此, 接下來他們每個人一天隻比一場,用的也會是西天宮內, 最好的幾個高台雅室,這樣其他弟子想要觀摩學習, 也能方便許多。
接下來的這幾戰,注定會受人矚目。
九天玄女宣布完名次最前的十人,利落地朗聲道:“請這十位弟子,上前抓鬮。”
緣杏頓了頓,與羽師兄一同到九天玄女身邊。
緣杏去望另外幾個對手。
除了她、羽師兄和哥哥以外,東天女君的弟子迎陽也在其中,迎陽對上她的視線,有些難為情地對她笑了下,俏皮地吐了下舌頭。
剩下的六個人,有幾位在第一輪中也表現出眾,故而有些麵熟,還有幾人就不認得了。
九天玄女拿出一個隻容一手探入的甕,示意他們伸手進去。
輪到緣杏時,她將自己的纖手探入其中,手腕一彎,便拿出一枚棋子來。
那甕中放的是十枚圍棋子,五枚黑,五枚白。
拿到黑子的,可以再去抽簽決定對手。
緣杏將自己的手掌攤開,一看,掌心中是一枚黑子。
九天玄女於是道:“過來抽簽吧。”
緣杏和另外四個抓到黑子的弟子走到九天玄女麵前,又去拿她呈上來的五個倒扣的木牌。
緣杏猶豫片刻,挑了最左邊一塊牌子翻開,隻見木牌木底黑字,印了一個字名――
羽。
竟是師兄!
緣杏翻出這樣一塊牌子來,看著木牌間那個她心尖上的字,心頭便是一顫。
亦驚了:“杏妹妹怎麼翻出了大師兄來!這下完了,第一場就要師兄妹相殘。”
水師弟也嚇了一跳,但他的反應與不同,很快鎮定下來,道:“杏師姐聰慧過人,才謀出眾,即使是與羽師兄對陣,想來也沒什麼可擔心的。”
水師弟對杏師姐的盲目崇拜一向過分,聽得不大相信,尤其想想杏師妹的對手是那個強到可怕、什麼都會的大師兄,哪怕不是由他上陣,都一下子覺得胃疼了起來。
不過這段時間以來,杏師妹的確是百戰百勝,比原本估計的,還要強上許多,似乎也沒法草率下定論。
轉向北天君,問:“師父,你看杏妹妹和大師兄,誰更厲害一點?”
北天君似乎並不介意他的兩個弟子第一場就碰上麵,看到緣杏抽中了弦羽,他還頗有興致地勾起嘴唇。
北天君回答道:“杏兒善攻,羽兒善禦。但論棋術,今年他們兩人在我麵前對弈,杏兒執黑先手十五次,九勝六負;羽兒執黑先手十三次,八勝五負;一人是無堅不摧之矛,一人是堅不可摧之盾,以此之矛,攻此之盾,如風吹浮草,來去不可知。”
:“……師父,你能不能說點人話,容易聽懂點的。”
北天君:“兩人伯仲之間,勝負難分。”
咋舌道:“杏師妹竟然這麼強,與大師兄旗鼓相當,連師父你都說不出勝負來!”
北天君言道:“兩人以往各有輸贏,是很難說。”
水師弟則聽得很認真,他想了想,提出看法道:“聽師父的說法,杏師姐與大師兄棋藝差彆不大,那麼到時候,誰先手,誰的優勢就會大一些。既然如此,他們兩人比試時,誰先下手為強,是不是大半就贏了?”
北天君頷首:“圍棋時,的確如此。但這場試煉用的兵棋紙兵,規則與圍棋還是有差異。且杏兒和羽兒兩人對弈時,基本上贏了也都是險勝,不能說絕對。”
水師弟眯眼,若有所思,將大拇指抵到唇邊,咬起了指甲。
看水師弟的表情,總覺得慌兮兮的:“師弟,你不會要給大師兄下什麼藥,好讓他到時候拿不到先手吧。”
水師弟不屑地瞥了師兄一眼,道:“哪兒有這麼神奇的藥,我倒是想找。”
“那你乾嘛學師父眯眼睛?!總覺得一肚子壞水。”
“我隻是在想,今日要不去西天宮借一下膳房,幫杏師姐做點好吃的補補腦子罷了!”
師兄弟兩人吵成一團。
而這個時候,緣杏拿著寫了“羽”字的木牌,有些茫然地望向羽師兄。
公子羽並不介意,對她淡雅一笑。
緣杏垂頭喪氣地回來,像做錯事的小兔子,道:“羽師兄,對不起……”
公子羽笑道:“師妹何錯之有?”
他凝視著緣杏的眼眸而笑:“能對上是好事,我很期待再與師妹對弈。”
緣杏心頭突突地跳。
她最近才想明白,自己對羽師兄的不是尋常師兄妹情誼,而是男女間的愛慕,再看見師兄這般彎著眸笑望她,她隻覺得氣息一滯,連呼吸都不會了。
緣杏張皇地低下頭。
公子羽看到師妹驚惶羞澀地低頭,她耳尖微紅,香腮勝雪,尖尖的下巴抵著鎖骨,顯得整個人小小的。
公子羽亦是一頓。
他如今看著師妹,也有些與過去不同的感覺。
他是初次意識到,杏兒在他心中竟如此不同,不同到讓他不知何時,已經看不見其他人。
這是什麼情緒?為什麼會有這種情緒?
百思不得其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