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語氣說得囂張, 帶著桀驁不馴的味道,仿佛根本沒有考慮過,緣杏可能會拒絕。
然而緣杏搖了搖頭。
緣杏其實有些驚異,她從不知道龍族居然還有這樣的習俗, 安霖姑姑也沒有同她說過, 還是第一回聽說。
緣杏說:“我不知道鱗片還有那樣的意思, 之前甚至沒有看出來那是蛟鱗……鱗片我之前已經交給師兄收著, 若是這樣,我還給你就是了。”
“不行。”
黑角男子說。
“蛟龍許出去的鱗片,如何能輕易收回。”
公子羽抱緊了緣杏,皺眉道:“你與師妹素不相識,不過是區區一片鱗, 如何能談婚配娶嫁?贈與心上人龍鱗, 是儀式, 而不是強製。應當是兩人兩情相悅時,才會贈鱗,沒有你強行贈了鱗, 對方就非要與你成婚的道理,那與搶婚, 又有什麼區彆?”
公子羽說得正經, 他這般開口,黑角男子的目光就看向了他。
黑角男子問:“你是什麼人?與杏姑娘有什麼關係?”
這黑角男子竟知道緣杏對外的名字, 看來多少做過功課。
公子羽眉頭擰得愈深, 回答:“我是她的師兄。”
黑角男子問:“你們是戀人?”
“什麼?”
公子羽一時沒反應過來。
黑角男子這麼直白的問法,連緣杏都一下子紅了臉。
她有種被觸及心事的慌亂窘迫, 害怕被師兄看出異樣,匆忙將臉埋到他的肩膀裡。
公子羽亦是心頭微顫, 但表現並不明顯。
黑角男子貌似對氣氛無所察覺,又問:“還是說,你也鐘情杏姑娘?”
公子羽道:“……我是否心怡師妹,與你何乾。”
黑角男子振振有詞:“當然有關係。你如果也鐘情杏姑娘,那我們就是情敵關係,我贈與她龍鱗,難怪你會不高興,我與你對峙,平等競爭便是,看杏姑娘更喜歡誰。但如果你本身對杏姑娘無意,那今日之事,說白了便是我與杏姑娘之間的感情之事,我直接贈她龍鱗、誘她到這裡來不假,但你又如何料定,她一定不會喜歡我呢?”
黑角男子一笑,道:“我是想與她成婚,方式乍一看可能粗暴了一點,但我是絕對不會傷害她的,若是她實在不願意,將她送回去就是了。你雖然是她師兄,但若是打著保護營救她的旗號才來乾擾這件事,那麼,站不住腳。”
黑角男子說的話,這麼一聽,好似也不是全無道理。
公子羽聞言,眸間顏色愈沉。
緣杏則惴惴不安地抬起頭,在這樣古怪的時刻,她居然還是有點在意羽師兄的答案。
羽師兄的神情比平時嚴肅,他抱著琴,身姿挺立,但看不出想法。
隻聽公子羽道:“確實,我心悅杏師妹。”
“……!”
緣杏的心跳一下子猛跳起來,這樣的速度,幾乎讓她喘不過氣。
羽師兄的側臉,依然清俊淡雅,似乎沒有因為說出這幾個字,而產生太大的情緒變化。
緣杏心裡其實是明白的,師兄其實是放心不下她,不可能就這樣放任她被不明身份的人牽著走,才索性假裝承認他喜歡她,名正言順地繼續守護她,好讓黑蛟無話可說。
然而即使是這樣虛假的話語,仍讓緣杏心跳漏了一拍,胸中湧上甜意,有一瞬間妄想著師兄說得若是真的該有多好。
黑角男子頷首思索,好像覺得可以理解:“說得也是,像杏姑娘這樣的女孩子,誰會不喜歡呢?有一兩個競爭對手,也是正常的事。”
公子羽質問:“杏兒拿到的試煉信看外表是真的,但內容卻被你調換。如此看來,第三輪試煉中的任務信全都這麼古怪,也都是你動的手腳吧?將南麵的任務信都偷走,好讓杏兒徑自抵達仙鎮,中途不會耽誤時間,再將大量信挪到北麵和東麵,將人都引走,留下西麵這裡荒無人煙,好把杏兒騙來此處。”
“……你很聰明啊。”
黑角男子似乎欣賞地感慨了一句,對公子羽刮目相看。
此時他鬆開捂著胳膊的手,他的愈合能力驚人,就這麼一會兒功夫,被公子羽的弦音割傷的傷口,居然已經不流血結痂了。
黑角男子說:“我不過是不想被人打擾罷了,畢竟我們生活在這裡,是很隱秘的,就連西天女君都不知道。”
“你們不是仙界之人,是……妖邪靈獸?”
“是,也不是。”
黑角男子含糊其辭。
他張臂道:“來都來了,你們不妨見識一下如何?反正這個小仙境,唯有下雨時分才會開啟,你們如今,想走也是出不去的。”
他的紅袍衣袖從空中掠過,仿佛展示似的給他們看山下的光景。
青山下燈火點點,與繁星映襯。
黑角男子欲轉身下山,回眸笑道:“反正今夜大婚,看來是辦不成了。日後你我或許還是夫妻,趁此機會見識一下如何?我的仙境國家。”
言罷,黑蛟自顧自地往山下去了。
“隻有下雨,才能開啟……如今想走也出不去?”
緣杏喃喃重複。
她無助地望向師兄:“羽師兄……”
卻見師兄對那個黑蛟並不多麼糾結。
公子羽語調溫和地對她道:“師妹不用擔心,這麼小的仙境,不會出不去的。”
“那、那就好。”
緣杏對師兄極為信任,聽到羽師兄這麼說,她忽然就安下心來。
緣杏其實很想問師兄,他剛剛說喜歡她,話裡有沒有稍微有一點點真心?
但答案實在是太顯而易見,師兄隻是為了保護她罷了,她若是問了,反而顯得她傻乎乎的,竟真信了托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