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師兄懷裡蹭蹭, 輕聲問:“我趴在師兄身上,師兄會覺得不適嗎?”
公子羽道:“不會。”
他說:“……隻要師妹不覺得,我這樣太過僭越。”
緣杏喜歡師兄,被師兄順毛, 她歡喜還來不及, 哪裡會覺得僭越。
不過緣杏挪挪爪子, 又擔心地問:“那我會不會太重了?師兄腿會麻嗎?”
公子羽一頓, 又應道:“……不會。”
緣杏這麼瘦弱的身子,哪裡有的重。
她平時人身看著纖細,但狐身還是毛蓬蓬的一捧白毛球,公子羽以前沒有覺察,如今緣杏第一次離得這麼近, 他才發覺, 師妹的狐身也隻有一丁點重, 小小的狐身清瘦得像一朵浮雲,看著圓滾滾的,其實全是靠一身厚厚的白毛。
公子羽頓時心疼起來。
緣杏素日清簡, 自幼極少遠行,充饑從不碰辣辛。
她如今看著沒事人一樣, 從不向彆人提及自己的難處, 但自己私底下,該是吃了多少苦頭?
公子羽愈想愈是心痛, 對師妹滿是憐惜。
不過, 緣杏自己倒是對師兄此時細微的情緒無所覺察,因為待在師兄腿上, 她既新奇又忐忑,很想伸爪子到處拍拍, 隻是內心的矜持,又讓她始終坐得端端正正的,過了一會兒又安分地趴下來。
今日勞碌了一整日,緣杏有些累了,師兄身上溫暖,他身上的凝神香氣息讓人不自覺放鬆下來,緣杏小白爪壓在下巴底下,她開始眼皮打架。
“師妹……”
公子羽撫著緣杏身上的軟毛,微定了定神,正想再與緣杏說幾句關於小畫音樹的事,誰知一低頭,就看到緣杏乖乖地趴著,眼睛已經閉上了,小腦袋無意識地歪到一邊,看上去寧靜又溫順。
公子羽一怔,沒有再出聲吵她,而是從旁邊扯過一塊小絨毯,將一角輕輕覆在緣杏身上。
琢音這時才細細地開口:“杏杏睡著的模樣真可愛。”
公子羽不覺抿唇一笑:“嗯。”
他稍有停頓,手指在緣杏的臉側刮了一下,意味深長地道:“不過,師妹對我再有防備心些就好了。”
琢音說:“杏杏是相信你是正人君子呢。”
公子羽神情不免頗有些無奈,他柔和道:“……但願我能夠一直正人君子下去。”
公子羽又撫了撫緣杏的毛。
緣杏發出“唔姆”的小小嗚咽,側了個身,從趴臥改為側臥,四隻小爪子蜷在身前,摟住了尾巴。
公子羽看得一笑。
就在這時,柳葉敲門而入。
“羽郎君,有您的……”
柳葉還沒說完,就見公子羽對他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然後指了指自己膝上。
柳葉看到睡在太子弦羽身上的緣杏,微微吃了一驚。
尤其,太子不讓他說話,還是怕吵到杏姑娘。
但好在柳葉跟隨北天君多年,也算見多識廣,馬上斂起了驚詫,恭敬上前。
柳葉將一封書信放到桌上,壓低聲音,簡明扼要地道:“中心天庭來的。”
說罷,他躬身行了一禮,就默默退出去。
唯留下公子羽,又是輕頓。
公子羽目色低沉,他將信拿起來,拆開掃了幾眼。
琢音問:“又是天帝大人讓你回天宮了?”
公子羽低低“嗯”了一聲。
他麵色雖然如常,但眼底,終究還是多了一分厭倦之色。
琢音問:“什麼時候呀?”
公子羽道:“年關大典。”
琢音道:“那還好,年關北天宮曆來繁忙,杏杏說不定也會回家的,反正本來也見不到杏杏,正好趁著這段時間回天庭。”
“……說得也是。”
琢音孩子氣的安慰讓公子羽無可奈何,但麵色倒的確好了一些。
他低頭碰了碰熟睡的緣杏,麵露悵然。
緣杏醒來的時候,已是次日清晨。
她發覺自己已經睡在玉池樓自己的房間裡,但對什麼時候回來的、怎麼回來的全無記憶,最後的印象還停留在她跳到師兄大腿上的時候。
發生了什麼,不言而喻。
恐怕是她在師兄那裡睡著了,然後師兄將她送回來的。
想到自己居然以狐狸的姿態睡在了師兄身上,還一覺睡到大天亮,緣杏頓時窘迫。
她慌亂地跑去找公子羽:“師、師兄,昨晚,抱歉……麻煩你了。”
公子羽撫著琢音琴,溫文爾雅,謙和如常,淡笑道:“無妨。師妹想來是昨日太過勞累,疲倦了。”
緣杏低下頭,惴惴不安。
接下來幾日,因為小畫音樹留在羽師兄那裡,緣杏沒事兒就有機會往師兄那裡跑,去看小畫音樹。
師兄當年在外遊曆過,對靈植培育略知一二,又狠得下心治小畫音樹的挑食,短短幾日功夫,小畫音樹的樹葉果然茂盛了許多,隻是精神變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