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遲揉了揉她的頭發:“其實你隻是想讓不洄陪你去吧?”
江悅搗蒜般點頭,十分誠實地說:“應同學在我心中就是當代鐘馗!人形紫外線燈!”
【……哦?這個人類看起來體質有些特殊,很容易看見和吸引那些汙穢之物,應該是從小吃了不少這方麵的苦頭……難怪她這麼願意追隨你。】
應不洄站起身:“一起去吧。”
出門前她還和外婆說過,今天會摘很多草莓給她帶回去。
三人正要外出,應不洄剛準備伸手去摸門把,門卻自個兒開了。
“咯吱——”一聲後,班長從門裡擠了出來,見她們幾人正在門邊,還不好意思地衝她們笑了笑。
她幾步走到桌邊,然後用力敲了敲桌子。
“同學們!何老師說我們返程可能要推遲一個小時,原定下午三點半返程,現在改到四點半,大家四點記得回來集合!”
“哎?怎麼突然改到四點了?”有人發問。
“我也不知道,老師隻是讓我過來通知一聲。”班長聳了聳肩。
幾人出門後,江悅在前麵領路。
林遲用手肘戳了應不洄一下:“你等會兒不是要去取你外婆的生日蛋糕?時間還來得及嗎?要不我讓王叔先去拿?”
王叔是林家的管家。
應不洄剛才已經想過這個問題了,她說道:“老板說她能等我到六點。從這裡回去也就四十分鐘,我下車後騎車去蛋糕店,應該來得及。”
【……若是成為我的契約者,這點距離根本不在話下。】
應不洄神色不改地繼續說:“對了,你的手機我可能還要再借用幾天,我買手機的那個賣家說過幾天才能給我發貨。”
“咱們什麼關係?你就彆跟我客氣了。”林遲笑著說,“我借你這個手機拍照和拍視頻都不錯,你之前不是說你外婆八十歲生日想好好給她錄個視頻嗎?到時候彆忘了發朋友圈,我去給你點讚!”
“嗯。”應不洄點頭。
“還有,陳立和周澤建他們那群混球說的話你不用太放在心上。”林遲兩手插兜走在她身旁,迎著拂麵的秋風,她說道:“他們純粹就是自己沒本事,所以見不得一切比他們有本事的人。”
應不洄:“放心吧,我沒在意他們說的那些。”
林遲皺眉:“我就怕他們搞陰的,影響你高考的狀態。”
對於好友的關心應不洄當然很感謝,她表示:“高考他們又不能黑箱操作篡改我的成績,打也打不過我,除此之外就隻能在精神上對我進行霸淩了,這又不會對我產生任何影響。”
林遲被說服了,摸了摸下巴:“……這倒也是。”
應不洄認真地說:“我家的情況你也清楚……外婆一個人帶大了我這個毫無血緣關係的孩子,我現在隻想考上好大學,找到一份不錯的工作,好讓早點她享福。對我來說高考就是眼下最重要的一件事,不管什麼人、什麼事我都不會讓它影響我。”
“好吧,是我關心則亂了。”林遲拍了拍她的肩。
走在前麵的江悅見她倆落後自己好遠,揮手朝她們喊道:“快點啊!再不快去草莓都要被摘完了!”
林遲笑著喊道:“我們馬上來。”
穿過小賣部門前,就是並肩連著的十來個草莓大棚了。
江悅說得沒錯,靠近大路的幾個大棚已經被摘了個七七八八,從外麵探頭朝裡看隻能零星看到些被挑剩下的小草莓了。
幾人繼續往裡走,走著走著林遲也皺起眉來:“怎麼感覺這裡有點冷……”
“對吧?我也感覺!”江悅聞言,也放慢腳步往應不洄這邊湊,努力和她貼貼。
應不洄用手擋在額前,抬起頭來正對著下午這刺目的日光,又看了看這兩人穿著的厚度正好的衣服,完全感覺不到哪裡存在“冷”的可能。
林遲瞅她:“你沒感覺?”
應不洄如實說道:“沒什麼感覺。”
江悅哦哦地叫了起來,興奮地說:“看看!這就是高人風範!”接著她就擠到了應不洄身邊。
林遲頓了一秒,然後……她也往應不洄身邊擠了擠。
應不洄:“……”
不是,她這是什麼校園喜劇嗎?
應不洄就這樣被她倆夾在了中間,一路走到了目的地的那間草莓大棚裡。
農家樂給的籃子有大小限製,超過這個大小就要額外加錢。小小一個塑料籃子很快就被裝得滿滿當當,精心挑選過後還算飽滿的果實讓人食指大動,江悅抱著她的大筐子走過來,應不洄感覺草莓自帶的甜香撲鼻而來。
“回去吧。”林遲打開手機看了眼班級群,“班上要組織玩桌遊了。”
三人往回走去。
一個步伐匆匆的年輕人正朝著她們這邊快步走來,那人一手拿著電話,將衣領抬起一點遮住嘴,他眉頭緊皺,動作急切,還沒等江悅調整站位就被那人撞了個重心不穩。
應不洄一手抓住江悅的手臂,幫她穩住身體。
但她裝得過滿的筐子裡還是掉了幾顆草莓出來。
“再急也不能不看路吧!”江悅吐槽道。
那人回頭忙說了幾句對不起,就繼續往前走了。
“你們等我幾分鐘,我就去旁邊的棚子摘幾個,馬上回。”江悅扔下這句話就走了。
“那人還挺神秘。”林遲說,“用衣服領子遮著嘴打電話,這動作……我還以為是什麼諜戰片裡的角色呢。”
應不洄皺眉,沒說話。
她剛才聽到了一點他說的內容。
“汙染”、“沒找到”、“預言”……
應不洄盯著那人遠去的背影,感覺心中有螞蟻爬過,難以言喻的不安感竟然浮上心間。
還有一件事:從剛才起,心裡那個聲音就沒說過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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草莓大棚的通道入口處,一個年輕人一邊揉著頭發一邊和電話那頭理論。
他一頭黑發看不出是燙過還是自然卷曲,發絲蓬亂,發尾倒鉤交錯在一起,看起來就像剛被人從被窩裡拉出來那般原生態。
他就是剛才和應不洄她們擦肩而過的那人。
“老大,不是我不信你的預言,但我從早上到現在都繞著這個農家樂轉了四圈了,我敢發誓沒有一個角落被漏下,這裡真的隻有非常少量的汙染,根本不具備形成魔物的條件。”
蓬頭青年深吸一口氣,聲音急促:“就算你不相信我,也該相信袁姐吧?袁姐也沒找到魔物的蹤跡,和我的搜查情況完全一致。”
他煩躁地用腳鞋底來回在地上摩擦,揚起不少灰土飛沙。
電話那頭傳來冷靜的聲音,詢問他更多的細節:“還有其他異狀嗎?”
年輕人很是篤定地說:“沒有!這裡隻有些還沒成型的汙染,濃度都很低,目前還隻有適格者能看到,對普通人暫時不會造成威脅……喏,我用儀器詳細拍給你看……”說著,他就去摸口袋裡的儀器,同時側身踏入旁邊的一個大棚裡。
他用肩膀夾著手機,正抬手打算拍下這裡的汙染情況發給隊友,舉起拍攝儀器的刹那,一句“臥槽”脫口而出。
“怎麼了?”那頭的人察覺到他忽然粗重的呼吸。
年輕人深吸一口氣,問道:“……老大,你確定上次的行動我沒有被汙染?我很正常,沒問題對吧?”
“我確定,這點我能保證。”電話那頭的人有點莫名其妙,“你沒事吧?”
年輕人用力擦了擦眼睛,然後立刻衝向旁邊的幾個大棚,一間,兩間,三間……
這個過程讓他心中震驚的波紋越發擴大,在連續看了八個大棚後,他終於確定了事實,青年駐足在原地,聲音發抖地對電話那頭一直耐心等他回複的人說道:“老大,我覺得我有事。”
對方催促道:“說人話。”
“我早上來時,這裡好幾個大棚都有低濃度汙染,我還給袁姐拍照了。”
年輕人視線穿過大棚的門,放眼望去隻有星星點點分布著的草莓。
他吞了口唾沫:“現在……竟然一點汙染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