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蜀在裡麵撇了撇嘴, 一開始就覺著這醫生有點奇怪, 羅裡吧嗦的, 不過太子身邊的人都很奇怪就是了, 物以類聚, 他壓根沒有放在心上。
倒是這個儀器, 他覺著完全就是幫了他大忙,正愁收集不到證據呢。
於是洗完澡之後他把房間裡所有可疑的地方都測了一遍,包括牆麵都沒有任何的波動。
直至白秋拿著他的衣服進門,然後在衣櫥邊慢慢疊放整齊……
這是每一個貼身男仆定時做的事情,可是今天的衣服卻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怪味,類似某種化學物反應後的氣味。
這就問:“那衣服是沒乾嗎?”
白秋特地又搓了搓衣服,回道:“乾了呀, 這都曬兩天了。”
白蜀看他表情並無任何不妥,不由想起那天在費特利莊園的時候, 他的鼻子也是易於常人的, 這就接過那些衣服,然後放在鼻子下嗅了一口……
好家夥, 差點沒惡心死他!
就跟內臟被腐蝕了一樣,喉嚨一緊, 胃裡麵翻江倒海, 不過因為早上也沒吃飯, 所以卡了好幾下都沒有卡出來。
靈機一動, 他將檢測器放在了衣服上麵, 當即就聽那檢測器想起“嗶——”的警報聲。
於是他又將檢測器放在衣櫃的衣服上麵, 結果“嗶——”的聲音再次響起,隻是這個要微弱很多,至此他又翻開前幾天的衣服,更弱,甚至沒有。
如此說明這個東西應該是摻雜在洗衣服的水中,而且隨著時間推移還會消失。
真的用了心思了……
於是他眯了眯眼,跟白秋道:“你去問問我的衣服是誰洗的,中間都有誰經手,中午來告訴我,如果搞不定,就找潘德太太一起幫忙。”
這一回,怎麼也得下他們一隻手。
“白蘇懷孕了。”
道格用一句不加任何修辭的話簡單又直白的闡述著一個事實。
然後。
整個房間裡死一樣沉默了。
接著集體看向了那個當事人,太子洛神。
洛神麵無表情道:“調回第七軍團全部,十天內解決尼泊爾港口的事情並和蘭戈解除婚約。”
查爾斯作為副將,有點為難道:“那霍力星那邊怎麼辦?萬一那些貧瘠星的散兵來……”
“讓第二軍團全體去頂替,立即執行。”
“那第二軍團原來駐守的貧瘠星呢?”
“先讓他們自己玩,有空再收拾他們。”
一邊的卡爾不禁吐槽,不久前他還說他們不配來著,現在為了一個剛冒泡的小不點臉打的不要太響。
等人全部被調走執行命令的時候,房間裡隻剩下洛神和道格,前者扭頭對上後者道:“你居然違抗我的命令?”
道格知道他說的是避孕藥的事情,雖然這事兒他也心虛的很,但是誰知道這種就這麼厲害呢?皇室不孕不育的招牌就被他一晚上砸了。
“這事兒我的鍋,你該怎麼罰就怎麼罰,但是孩子是事實,你也很喜歡孩子不是?”以往訪問什麼地方,或者去一些貧瘠星球,他也不管人家孩子口水鼻涕,抱著就不撒手,可見稀罕的很。
洛神卻道:“那是一個概念嗎?”
道格也是沒有辦法了:“那你要怎樣?我這反正是無條件補償你們,孩子我全程監督。”
洛神皺眉談了口氣,一臉的若有所思,然後就去看那隻庫班蝴蝶了。
道格看他這一臉的發愁樣,就拿不定了,難不成他是不喜歡?可是都為人家調回第七軍團了,也不像不喜歡啊?!
查爾斯和卡爾將調遣任務派任完之後已經一個小時過去了,這時候就發現洛神什麼表情也沒有,就盯著那放在罐子裡的蝴蝶,一動不動。
又等了一個小時。
還是沒動,雕像一樣。
查爾斯忍不住了,問道一邊的卡爾:“都說大悲無淚,是不是太高興就沒反應了?”
“估計是,第七軍團幾年了就沒集齊過,這次下了血本了。”
蓋博這時候笑眯眯道:“不容易啊,我有生之年能看見太子殿下的孩子……我這把老骨頭沒白活啊!”
一群人隻有卡爾反應過來問道道格:“你當初不是給他吃避孕藥了嗎?”
道格更難受了,“……”
對比太子和道格的鎮定,倒是把卡爾等人激動的不輕。
尤其是蓋博,他雖然對太子苛刻,可是他將自己的一生都奉獻給了這父子倆,對太子的感情早就像是老父親一樣,看著道格給他的一張壓根看不懂的圖,激動的熱淚盈眶。
可是幾人激動過後又有點發愁,可孩子他爹還在忙著和另一個alha約會呢,甚至兩個月之後就訂婚了……
“你們說,要是人家不願意要這個孩子怎麼辦?”
查爾斯以自己浪蕩子的直覺,成功讓一群激動者再次陷入死一樣的沉寂。
因為以他們和這個oga接觸幾次的經驗來看,這人雖然看著溫和,但似乎真的就不是這麼好說話的人。
如此道格恍然大悟,太子不是不喜歡,他是怕人家壓根不要,不過站在道森家oga角度想想,嘴邊的肉不吃,非要去吃雲霄殿裡的,還是夢裡的,是他也不願意。
這感覺,再過渡給那位看蝴蝶的人就帶著青青草原的香味。
賊綠。
與此同時,這些人似乎同時get到這個色兒,眼神交替,齊齊在心中喊道:“瞞著,死也要瞞著。”
“砰砰砰……”
這時,外麵響起了敲門聲,卡爾去開門,門開之後他渾身緊繃道:“白,白蘇少爺,你怎麼怎麼來了?”
這話一出,剛剛還在看蝴蝶的洛神瞬移到了旁邊,若無其事的瞥了一眼他的肚子問:“有什麼事情嗎?”
白蜀道:“道格醫生在嗎?我想請他出去一趟,對我身上的微元素中毒做一些專業的陳述。”
“請問他有空嗎?”
道格還沒從剛剛太子那速度裡麵回過神,就聽他回道:“他有空,我們現在就去。”
白蜀愉悅道:“那跟我走吧!”
“……”道格一臉懵的被洛神拽在了身後跟著。
隻是走了兩步,白蜀覺著不對,扭頭看著身後一群人,尤其貼的最近的洛神,這就停了腳步然後委婉道:“你們就不用跟來了,我是家事,隻要道格醫生一個人就夠了。”
說完他越過洛神將道格拉著,然後大搖大擺的走了。
這期間道格始終沒有敢回頭,即便如此,他依舊感覺滿後背火辣辣的痛。
沒想到一大把年紀了還被人嫉妒了一把,老淚縱橫。
白蜀到了仆人間的時候他們正在用午餐。
好幾張長長的桌子上都圍滿了人,大致一掃也得有兩百以上,驚歎於道森莊園人力的同時,他直接開口問道:“哪位是波克太太?”
這話一出,一群人相繼起身,畢竟是莊園大少爺,多少都見過,隨即開始墩身行禮,完了一尖瘦臉的中年女仆走了出來道:“我是波克太太。”
白蜀盯著她的眼睛問:“我的衣物平時是你經手的嗎?”
波克太太道:“是的,漂洗工作都是我。”
白蜀挑了挑眉,問:“你確定嗎?”
波克太太幾乎是揚著下巴道:“確定。”
“那好,麻煩道格醫生說一下我的衣服出了什麼問題。”
道格不明所以,但是屬於他的台詞他得念。
於是道:“白蘇少爺現在被查出微元素中毒,這種毒素的攝入是長期的過程,而且多達十多種,最後檢定是在平時穿的衣物裡麵,能混入衣物裡麵的無非就是加入漂洗劑的時候,所以你們經手的一旦被證明,全部以謀殺罪處置。”
這話一出,那波克太太嚇得瞪大了眼睛,直接顫抖著跪了下來喊道:“衣服不是我曬的,是莫娜,她說是要幫我減輕負擔,我就是年紀大了有點懶,所以答應了,真的不是我……”
白蜀聽見莫娜兩個字,知道第一環節算是結束了。
因為莫娜就是頂替赫蓮娜身邊被白晉南打傷了的艾爾瑟位置的女仆。
這個女仆心大的很,第一次跟著赫蓮娜出去的時候就敢下白蜀的臉。
莫娜被這麼一抖落,也是知道自己暴露了,趁著人多就想往屋子裡跑。
白蜀見此立馬道:“給我抓住莫娜,還有立刻去這兩個人的屋子裡搜,誰屋子裡有東西就立馬定罪。”
這話一落,沒過兩分鐘,白秋將一瓶和洗衣房裡麵一模一樣的洗衣液拿了出來,然後道:“是從莫娜房裡搜出來的。”
莫娜被潘德太太連著幾個女仆壓著,驚恐的不斷掙紮。
她小有計謀,所以能從洗衣房女仆爬到赫蓮娜的身邊,但是從來沒有經曆過失敗,這樣的絕望中,她哭的涕淚交加。
白蜀見此拿過洗衣液,墩身在她的旁邊問:“除了你,還有誰?”
莫娜顫抖著搖頭,鼻涕都流進了嘴裡……
“居然還有點骨氣?”白蜀看不下去,也不知道是不是早上被衣服上的味道惡心到了,就想吐,扭頭問潘德太太:“她家裡還有什麼人?”
潘德太太道:“她是去年結婚的,嫁給了園藝師,年底生了一個兒子也在莊園裡。”
白蜀聽罷複又對著人道:“你看,你把我害的半死不活,要不你兒子丈夫什麼的,都跟我一起去了吧?!”
“不不。”莫娜掙紮開了一群女仆,然後一把拉住白蜀的袖子道:“大少爺,不是我要害你的,是艾爾瑟,以前都是她,都是那個老女人讓我做的,她病著,所以讓我頂替她,我真的不知道啊!求求你放過我兒子吧,他還不到一歲……”
白蜀不想再聽她多說,直接打斷道:“好,那咱們做個交易,你說真話,我保你們一家。”
“好的,好的。”莫娜一邊點頭一邊擦著臉上那糊成一團的各種異物,頭發也亂成一片,完全找不到半點當時在費特利莊園的模樣。
十分鐘後,主屋的餐廳內。
莫娜和還在休養中的艾爾瑟撕打成一團,因為艾爾瑟拒不承認這件事情是自己讓她做的。
艾爾瑟本來就在傷中,何況她已經年過半百,哪裡是她的對手,沒兩下就被壓在地上哎喲哎喲的叫喚起來。
這邊白瞿氣急的丟了剛剛才吃一口的羊排,然後指著白蜀道:“你憑什麼說我母親要害你?這麼多年,她照顧你還少嗎?你簡直好心當成驢肝肺,養不熟的白眼狼。”
赫蓮娜就在白晉南旁邊低聲啜泣,仿佛真的是受害者。
白蜀回:“她照顧我是照顧的不錯,我差點比她先走。”
“你……”白瞿一腳踹了旁邊的凳子道:“你說不定就是賊還捉賊,還和這個女仆勾結一氣來汙蔑我母親。”
白蜀道:“誰說我隻針對你母親了?還有你,也想害我,當年你怎麼和我的男仆搞在一起的?要不要我把你自己錄的珍貴視頻放出來看看?”
白瞿真的沒有彆的優點,唯一的優點就是自己欣賞自己的動作大片,還喜歡到處播放,以展示自己的長處,所以隻要將他的電腦和手機拿出來,分分鐘能翻到。
被點名的白鳴驀地一晃,立馬又往白瞿的背後躲了躲。
白瞿被他說的臉色漲紅,儘管誰都知道他這些齷齪事,但是這麼在父親麵前被喊出來他公然睡一個仆人還是很丟人的。
“所以。”
白晉南終於開口:“你今天想乾什麼?”
白蜀看他的眼中始終波瀾不驚,心中明了,沒有人比他更清楚身邊這幾個人是什麼德行,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罷了。
一直如此,從未改變。
於是他直接開口道:“他們是想謀殺我,證據確鑿,當然該怎麼辦就怎麼辦!”
赫蓮娜這時哽咽著道:“老爺,我哪裡敢做這樣的事情?在您跟前借我十個膽子我也不敢啊,這真不是我做的!”
白晉南盯著她問:“不是你做的,那是艾爾瑟做的?”
赫蓮娜看他幾乎要將自己生吞,掙著頭皮搖搖頭道:“也不是艾爾瑟,她跟了我那麼多年了……”
說著她突然指向莫娜道:“就是她自己做的,她擅做主張,肯定就是因為我沒讓她當我的貼身女仆,所以想陷害我。”
“才不是,才不是。”莫娜瘋了,這裡隻有她最渺小,她再清楚不過,這時候不說話就等於是等死,於是她搜腸刮肚的喊出了好幾個仆人名字道:“她們都知道,不信你們把她們都抓來問啊!”
白晉南壓根就不理莫娜,而是看著艾爾瑟問:“是你嗎?”
艾爾瑟看著白晉南,知道這事情成了定局,一定要給大少爺一個交代的。
她一輩子都為了自家的小姐,不能讓她落入困境,於是暗了眸子點點頭道:“是的,就是我做的,一切都是因為我看大少爺礙事,誰讓他擋了二少爺的路?我雖然讀書少,但是繼承權我是知道的,長子在,立長子,但是長子要是不在,就立次子。”
白晉南冷哼一聲道:“既然如此,懷德把她送到鎮上監獄裡去吧!至於怎麼判刑,就告她謀殺道森莊園繼承人。”
管家懷德應聲就要將人拖走,赫蓮娜哪裡舍得,撲上來就抱著艾爾瑟,然後朝著白晉南道:“老爺,你把艾爾瑟留下來吧,讓我做什麼都可以,我不能失去她,她照顧了我一輩子啊!”
白晉南始終坐在餐桌前,那屬於他的主導位置,甚至妻子哭成這樣他也沒多給她一眼,而是慢悠悠道:“人做什麼事情就要承擔什麼責任。”
赫蓮娜知道白晉南這就是在說給她聽,他一旦做主,事情就不會再有改變的餘地,她哭理無果,索性就抱著她不放道:“反正我今天就不讓她走,要死我陪她一起死!”
艾爾瑟感動至極,眼袋哭的更大了,急忙道:“不能啊夫人,事情是我做的,我一個人承擔,和你一點關係都沒有。”
“趕緊拖走。”白晉南發話。
“不……”
白瞿見自己的母親被一群男仆拉扯,她以往愛惜的頭發和衣服都成了一團,頓時上前拉扯開他們。
然後對著白蜀喝道:“你以為你和那個人有關係就可以為所欲為嗎?法克斯因為你就沒出來,現在又來整治我和我母親,你這個狗仗人勢的東西,知道外麵怎麼傳你嗎?你就是一個公交車。”
白蜀算是一個心平氣和的人了,但是聽到這三個字真的忍不住,本來就打算下一隻手的,現在得下兩隻。
於是他輕笑了一聲道:“你不要著急,你母親運氣好找個人給她頂罪還演深情,下一個就輪到你,你想好你怎麼演。”
白瞿被他這一副勝券在握的樣子氣的目次欲裂的喊道:“你想乾什麼?”
白蜀道:“道格醫生說了,我身體一直不好就因為這個中毒的,我算了算十年前就開始了,身體最差的那一年,那時候白鳴一直在我身邊,我差一點死在床上,但是他卻和你公然在一起,所以,我就懷疑這件事情就是你指使他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