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記得,昨天突然便聰明了開始說話,也是從離開了破廟後才出現的。
這麼說……
寇冬的手慢慢鬆開了。
這特麼還是個關鍵NPC!搞不好還是最終boss!!
他剛剛正把副本boss抱在懷裡!!!
寇冬整個人都不好了。依據他往常的經驗,最終boss一般都是最變-態最有病的那個。他把這個小變-態抱了一整夜,鬼知道這小變-態會對他乾什麼?
這麼一想,他就意識到自己胸口火辣辣的疼,似乎是磨破了。
再一撩起衣擺,葉言之的眼裡登時有了殺氣。
——滿身的手印子。
又青又紫,衝擊的寇冬眼前發暈——把他當畫布也不能這麼瞎印一通啊!
就這麼一眨眼的功夫,鬼嬰已然意識到自己暴露,轉身就跑。寇冬抓了個空,眼睜睜瞧著它轉瞬於空中消失不見,隻留下地麵上一灘深紅的血痕。
葉言之沒去管跑掉的小鬼,隻大步走到寇冬身邊,觸碰他腹部的印子,臉色陰沉的可怕。寇冬看著他這模樣,心裡頭直撲騰,低聲安慰:“沒事……”
身後陸陸續續有其他人醒了。尹其起身時,還迷迷瞪瞪問了句:“葉哥和寇哥在那兒乾什麼呢?”
再一看寇冬正撩著衣服給對方摸,他的話音登時就給嚇變了,差點兒被自己唾沫嗆著。
臥槽,這是什麼畫麵!
這麼刺激的嗎?
宋泓也受驚不小:“你手勁兒這麼大?”
他瞧了眼葉言之。
“也不溫柔點?”
小姑娘的聲音冷不丁從身後傳來。
“那一看,就不是人的。”
宋泓再仔細一看,果然。這樣小小的手印,根本不是葉言之這種成年男性能留下的。
他操了一聲,直起身,“鬼嬰夜裡來過了?”
寇冬沒好意思跟他說,何止來過,還跟他們睡了一夜……
“得抓緊了。”宋泓下了定論,“我本來以為,昨天白天死了人,夜裡它就不會再行動了。——現在看來,不一定。”
他望了望其他四個人,四號,五號,六號,七號,如今都在他的麵前。若是不能阻擋,他們誰也跑不掉。
他接著道:“今天,一定要抓緊進度。”
與此同時,外麵有走出山洞的玩家失聲驚呼:“那是什麼!”
這一道聲音讓眾人都彙聚過去,第一次完整的、清楚的,趁著這白日看清了山洞外的全貌。
入目是山巒丘陵,連綿起伏,卻並非尋常景色。地上多草,零零星星布著雪,下麵的草茸密紅碧,被不明來曆的液體染得猩紅。
但這並非是重點。
當寇冬靠近時,他也明白了外麵的人究竟在驚呼什麼——映入眼簾密密麻麻的,悉數都是麵目青白的惡鬼!
他們的頭小,脖子更細,針尖一樣,卻生了奇異的大肚子,猶如在細腳伶仃的圓規上頭裝了個大布袋,看著不怎麼勻稱。細瘦的手中還抱著碗,貪婪地一遍遍用奇長無比的舌頭舔舐著碗底,好像想要再從上頭吮掉剩餘的幾滴。
不遠處有兩座小山一樣的身影,不是山巒,而是將他們帶來的泥人。惡鬼們緊緊靠在一處,摩肩擦踵。
這個密集程度,看的寇冬有點兒犯密集恐懼症,喉頭不由得動了動。
根本沒有任何立足之地。
玩家們自上而下地望著這進食的一幕,一動不動,都木呆了。他們其實不願去想這些鬼喝的是什麼,但答案實際上也相當鮮明。
——他們喝的是湯。
由玩家血肉燉出來的湯。
身邊人猛地爆發出一聲悲鳴,說話的男人像是徹底崩潰了,踉踉蹌蹌扭頭就往山洞裡走。
“我要回去,”他高聲道,“我要回廟裡去!那兒起碼沒有這些東西!”
宋泓:“廟已經沒了。”
“那也要回去,”男人梗著脖子,“我不在這兒等死!”
宋泓也不攔他,“你可以去。”
“……”
這一下,反而換做男人踟躕了。嘴上喊的響亮,步子卻一步也邁不出去。
他們是被巨大的泥人帶來的,也不知走了多久。現如今沒有泥人,怎麼可能依靠自己的兩條腿走回去?
這也隻能說說。
底下的惡鬼也發現了他們,紛紛仰起頭來,貪婪地注視著山洞中的生人。它們瘦的隻剩下骨頭的手臂高舉著,模糊地喊著玩家聽不懂的話,似乎是要迎接從上麵墜下的血肉。
這一幕讓玩家們的腳步又向後退了退,儘量離著它們遠了些。幾個人看了又看,也沒從這群惡鬼之中看出半條路。
“根本下不去!”壯漢的心態也崩了,罵道,“這他媽還怎麼找?”
沒了線索,他們怎麼解開鬼嬰的心結?
難不成就在山洞裡挨個兒等死?
“彆急。”宋泓說,“這不可能是死局。”
一定有破局的辦法。
他盯著這些惡鬼看了又看,忽的想起什麼,道:“它們沒辦法去到破廟附近,說明那兒有它們害怕的東西。是不是紅線?”
這麼一說,眾人都記起了門前拴著的那一圈紅線。那時他們以為是禁錮生人的,沒想到不止禁錮生人,更禁錮惡鬼。
葉言之始終抱臂站著,這時才淡淡插了句話,“不是。”
宋泓便知曉是自己想錯了,點了點頭,“那就是純粹害怕鬼嬰了。”
壯漢來回在他們兩人間掃視,並不信任:“怎麼他說你就信?”
宋泓深知葉言之能耐,自然是相信他。但旁人並未見識過葉言之手撕蛾子,自然不信,目光裡滿懷懷疑。
宋泓:“當初從廟裡出來,也是他說的。”
壯漢朝地上啐了口,粗魯道:“那叫瞎貓撞上死耗子,白撿的便宜,算什麼數?”
他指著寇冬幾人,冷笑。
“你們這順序,可現在還沒說出來。前麵死了兩個人,鬼知道是不是你們做了手腳?”
寇冬也著實想不明白,他怎麼總喜歡把鬼乾的事兒往人頭上安,難不成是覺得人做的比鬼做的有安全感?
他可覺得人心比鬼可怖多了。
這麼一說,還真有人點頭。隻有長發女生怯怯地站他們這邊,“我也覺得不是紅線……”
她小聲提出自己的依據,“那些鬼火都進來了。”
壯漢竟有些無從反駁,猛然把眼白翻了出來,扭過頭去。
“他們怕嬰鬼。”宋泓道,“現如今,我們有兩條路。一是借一下嬰鬼的名頭,一是借一下泥人的力量。”
他頓了頓,“泥人的力量不好借,嬰鬼倒是可以考慮考慮。”
泥人離他們還有段距離,要是真想要爬到對方身上,就必須得下去。這麼一來,他們最穩妥的辦法實際上是犧牲一個人引開惡鬼,剩餘人趁機逃走。
長發女生躊躇:“但是嬰鬼……”
壯漢也嗤笑道:“說的跟真的一樣。”
那可是最終boss啊!這能是他們說借就借的?
怎麼借?
借完怎麼辦?
問題一個接一個,根本沒法解決。壯漢看著他們,覺得他們純粹是在吹牛,牛皮都被吹上天了。
宋泓沒回答,隻慢悠悠把目光投向寇冬,意味深長:“……”
寇冬:“……”
寇冬:“……???”
又是他???
寇冬有點兒崩潰——你要早說要它還有用,早上他就不戳破身份了啊!
*
沒辦法。
現在二兒子已經被氣跑了,寇老父親隻得絞儘腦汁思索怎麼能讓對方回來。
這是個大問題。
原先寇冬哄孩子,都是靠泥人。可現在他捏出來的泥人都能變大了,寇冬也就不敢怎麼展露他這拿手絕活。
要是成年NPC,他還能張羅著洗個澡換個衣服什麼的,指不定就能抓到對方偷看了。
但鬼嬰這種兒子型NPC……
寇冬有點拿不到主意。他拿這個問題去請教大兒子,得到的是大兒子冷淡的回答:“沒必要。”
寇甜甜:“唉,你不要說這種賭氣話……”
他也不知道為什麼葉言之這麼喜歡和鬼嬰杠,明明是不接受兒子這個身份的,現在吃起醋來倒是爐火純青,吃的不依不饒。
醋廠都被建造出了好幾座。
葉言之的目光平靜地掃過他的麵容,沒跟對方解釋自己在意的根本不是兒子這個點,而是這個NPC居然敢自作主張地在副本裡和寇冬搞出了孩子。
先前的NPC頂多隻敢想想,如人魚那種繁殖癌,也不過是過過嘴炮癮。
而這個!
居然真和寇冬搞出了孩子!
葉言之從進這個副本的第一天起就滿頭綠,心情要是能好那才當真是見了鬼。
那是頭發嗎?
那是草原好嗎?
頭上都能跑馬了,還能指望他對私生子有什麼好臉色?
但寇冬巴巴地望著他,顯然是極信賴的,“你一定有主意。”
葉言之的心中忽的一動,被他看得竟有些不可自抑的心軟。沉默了會兒,才緩緩回答:“倒也簡單。”
寇冬洗耳恭聽,他著實有些把不住這種孩子的脈。
葉言之戳破NPC心思:“它介意的,是你疼彆的孩子。”
寇老父親:“那好辦。”
橫豎他還有個崽在眼前呢,正好疼疼——
“要讓它出來,便要做的過一點。”葉言之淡淡道,“看它昨晚的舉動,還保留本能。”
寇冬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胸口一跳一跳的疼,本就被搞紅了的兩塊似乎腫的更高了。
“什麼本能?”
青年冷靜的、鎮定的:“嬰兒都吸-奶。”
寇冬:“……”
寇冬:“!!!”
說什麼鬼話,我——我特麼不是給你們這麼用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