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寫信容易,讓衛君放心難,衛霽看著竹筒眸光深沉,許久才伸手將其中寫滿字跡的絲帛取出來。
衛君到底還是心疼弟弟,整塊絲帛上沒有半句責罵,隻是讓他在外好好照顧自己,等來年開春趕緊回到衛國,就算秦公和善,待在彆人的地盤他怎麼可能放心?
說到底還是不敢相信他信上寫的東西,也是,中原諸國對秦國的印象幾百年沒有變過,三言兩語自然說不清。
衛君很是小心,怕秦人提前將信打開查看,裡麵什麼關於秦國的壞話都沒敢說,就算心裡罵著秦國到處都是土匪不堪教化蠻夷之地,在信上也隻能順著衛霽的話說秦君和善。
親弟弟在人家手上,他還能怎麼辦?
中原那麼大地方還不夠,去哪兒不行偏要去秦國,那地方和中原鮮少有聯係,他就是想派人去接都做不到,秦地荒涼,窮的連國君都快吃不起飯了,兩個不通庶務的小孩子怎麼可能過的好啊?
衛霽腦海中已經浮現出衛君獨自躲在書房哭哭啼啼既擔心又不敢多寫的模樣,眼眶發紅把絲帛收起來,沉默了一會兒然後鋪開竹簡寫回信。
在見不到人的時候,信上寫再多也是無用,他這些天弄出了不少新鮮吃食,冬天不容易壞,正好讓信使帶上一起送過去,總比乾巴巴送過去一封信強。
門口廊簷下,小甲捏著拳頭原地轉圈圈,雖然沒看見信裡寫的什麼,但是隻看到在外麵烤火的信使都開心的不得了,他們和君上聯係上了,四舍五入就是已經回帝丘了啊!
趙虔在菜園子裡忙活半天,讓人好好守著分種下去的紅薯芽芽和土豆芽芽,這才心滿意足回去處理軍務。
今冬無戰事,需要處理的事情也不多,難得能在家窩冬修養。
他從能上馬就開始打仗,十幾年間也算是身經百戰,威望身份都足夠,父親逝世後軍權便交到了他的手裡,有他坐鎮軍中,沒人有那個趁新君繼位政權不穩的時候搞事情。
現如今秦人的怒火都衝著魏國而去,國內窮的揭不開鍋,也沒人有那個心思搗亂。
地上的雪積了厚厚一層,踩上去一腳一個深腳印,從外麵找來的下人快步走來,“長公子,君上來了。”
“知道了。”趙虔眯了眯眼睛,腳步一轉不說用就直接進了旁邊的院子,從公子霽在這裡住下,君上過來就不再是商量軍事,而是變成了研究嚴冬禦寒之策。
他是個隻會打仗的武將,連朝政應付起來都有些困難,更不用說和公子霽一樣滿腦子都是新奇的點子了,這家裡最受看重的人已經改變,沒辦法,誰讓人家真有那個本事呢?
趙虔邊走邊感歎,看小甲和其他人一樣守在外麵,當即招手將人喊來又一次試圖套話,這麼多天過去了,他還是好奇衛君乾了什麼能把這麼有能耐的弟弟氣到離家出走。
公子霽如果是他們秦國公子,能有這般本事彆說離家出走了,就是死也得死在秦國的地盤上,再怎麼跋扈他們也能捧著,隻要有真本事就行。
可是這麼些天相處下來,彆說跋扈了,裡麵明明是個連重話都不會說的半大孩子,笑起來清清潤潤看的人神清氣爽,哪裡像是會鬨脾氣的人?
由此可見,肯定是衛君太過分了,還是他們秦國好,兄弟和睦姊妹同心,上下一心同仇敵愾,哪兒有那麼多彎彎繞繞?
小甲看著腳尖聽著這人滔滔不絕講著他想象中衛國公室內部的勾心鬥角,嘴角抽搐了好幾下才小聲反駁道,“這事兒和君上沒有關係。”
和君上沒有關係,但他們家公子也沒錯,反正事情很是複雜,公子不願意讓彆人知道,他當然也不會說漏嘴。
趙虔酣暢淋漓的講了許久,根本沒聽見小甲方才的反駁,守在門外的隨從護衛們都聽的津津有味,他們平日裡沒什麼其他事情,能有個故事聽聽已經很不錯了。
房間裡麵,衛霽一臉難以言喻的看著對麵的秦公,拳頭捏緊又鬆開,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相識多日,霽竟不知公子虔還有編故事的本領。”
趙渠梁挑了挑眉,看著神色有些莫名的清潤少年眸中劃過一抹笑意,派去衛國的信使回來後是先向他彙報的,對這人和衛君兄弟之間感情如何自然比公子虔清楚,隻是見多了少年人淡然的模樣,偶爾看他變個臉色也挺有意思。
於是乎,難得起了逗弄之心的秦公清了清嗓子,然後故作驚訝問道,“難道大哥說的不是真相?”
衛霽:......
行吧,你們開心就好。
作者有話要說:衛霽:這都什麼人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