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9 章(1 / 2)

寒風呼嘯,雪花紛飛,公子虔府菜園旁邊,大病初愈的纖弱少年站在亭子裡,滿臉都寫著生無可戀。

他到底來了什麼地方?公子虔究竟是個什麼鬼才?

這時候的宮殿宅院占地麵積很是廣闊,因為裡麵不隻有供人居住的房子,還包括了林苑菜地等一係列和房子不沾邊的東西。

公子虔的府邸在櫟陽城中不是最大的,中規中矩符合他的身份,但是這開墾出來的大片土地種出來的東西也能供數十人的開銷了。

這人對他剛種下的土豆芽芽和紅薯芽芽寶貝的很,就算府裡有人看著也依舊天天過來,生怕一個不注意就讓人怠慢了。

衛霽神色間帶著幾分疲憊,睫毛輕顫看了一眼菜園子裡蹲著的秦國壯漢,歎了一口氣然後看著外麵的雪花繼續發呆。

秦公和公子虔,這倆人真不像是親兄弟,前不久趙渠梁過來向他詢問地窩子的事情,之後就一直忙碌秦百姓過冬事宜,可這家夥呢,看見紅薯土豆走不動道,大冬天的偏要出來種地,這麼冷的天兒,就算有種下去也發不出來好不好?

可偏偏公子虔現在熱血沸騰,聽他說過土豆紅薯無處不種無地不宜一畝數十石遠勝種穀數十倍之後就開始熱血沸騰,大冬天的愣是冷不下來了。

衛霽在亭子裡看了一會兒,到底還是耐不住風寒,裹緊了鬥篷轉身就要離開,他就不該對這人抱什麼希望。

大概秦國公族這一代的智商全都點在了秦公身上,留給公子虔的隻剩下武力值,所以這人才會憨成這樣,天意如此,誰還能再說什麼?

小甲遠遠看見他們家公子從外麵回來,大驚失色連忙放下手中的藥碗將人接回來,就煎個藥的功夫,公子怎麼又跑出去了?

病好一點兒就不消停,忘了前幾天難受的是誰了?

小甲一邊念叨一邊給他們家公子把沾了風雪的鬥篷解開放在外麵,然後將屋裡烤的暖融融的狐裘取來給他披上,經過這些天的折騰,他對現在這些活兒熟練的很。

衛霽聽著耳邊的嘮叨,輕笑一聲將藥喝完,然後跪坐到案前拿出竹簡開始寫東西,公子虔是個憨憨,秦公卻很不好忽悠。

紅薯土豆等物的作用至少到明年才能顯出來,如今秦公看重的是製作簡單又能保暖的地窩子,秦國窮苦,蓋不起房子的國人占大多數,每年冬天都會凍死許多人,如果有地窩子抵禦風寒讓更多人丁活下來,來年與魏國對抗時就會更多幾分底氣。

三家分晉之後,魏國儘攬晉國財富,有李悝變法日益圖強,後又任用吳起為河西守,與秦大小戰役幾十次,徹底將秦國的勢力驅逐出河西。

獻公在位二十三年,秦魏之間年年有戰,就為有朝一日能奪回河西,就算為此打的頭破血流府庫皆空也絕不肯不休,不為其他,實在是河西對秦國實在是太重要了。

那片地方大多是山地,乃是天然的軍事屏障,在秦國手中進可攻退可收,反之一旦被其他國家占據,秦東沒有險關可守,關中便會徹底暴露在中原諸國麵前。

如此重要的地方,容不得他們不爭。

魏武卒兵甲精良糧草充足,秦人有血性,可血性不能當飯吃,這麼多年打下來靠的都是士兵的血肉,他們在麵對天下最強大的魏武卒時能不要命的往上衝,可麵對殘酷的大自然,再強大的血肉之軀也沒有反抗的能力。

說來說去還是一個字:窮。

秦國窮,窮到連趙虔這個公子見了好東西都走不動道兒,要不是糧草湊不起來,以秦軍的戰鬥力怎麼可能奪不回河西?

衛霽將記憶中關於紅薯土豆的種植方法和生長時間寫在竹簡上,準備等公子虔的興奮勁兒消了再拿給他看,這兩種糧食最初引進就是為了救荒,秦國這情況和饑荒也差不哪兒去,早些種出來也能少餓死點人。

房間裡被爐子烤的暖洋洋,隻一會兒的時間就讓他臉上多了幾分紅潤,小甲在外間忙活,裡間靜悄悄正適合讀書寫字。

然而不等寫好的竹簡晾乾,耳邊就又傳來了少年人興奮的聲音,“公子,去帝丘送信的人回來了。”

筆尖在半空中停了好一會兒,衛霽抿了抿唇,看著小甲興衝衝送進來的竹筒緊張的手都在顫抖。

兄長在上,生氣可以,千萬不要遷怒身邊的花花草草,尤其是他這棵可憐的小草,兄弟之情重於天啊兄長大人!

離家多天正心虛著的衛霽深吸了一口氣,出走的公子霽不是他,可要回去麵對兄長盛怒卻是他無疑。

如果可以,他真的想和兄長大人說今天的我已經不是以前的我,以前犯下的錯事不能用來懲罰今天的我,可惜現在公孫龍沒有出生,根本沒人懂得白馬非馬的奧妙。

他在送回帝丘的信中避重就輕說了他和小甲現在很好,秦公並非虎狼之君,公子虔亦是待他們親善,讓兄長當他是出遠門遊學就行,不必太過憂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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