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霽看著眼前兩個因為家裡太窮而愁的不行的家夥,莫名有種想笑的衝動,衛國商人多,且大部分商隊都掌握在世家勳貴手中,公室自然也不例外。
——結駟連騎,束帛之幣以聘諸侯,所至,國君無不分庭與之抗禮。
幾十年年前,衛國國相端木賜,也就是孔子的學生子貢,就以善於經商而聞名諸侯,衛人經商是傳統,彆人一時半會兒也學不來。
趙渠梁歎了一口氣,想想秦國如今的情況,最終還是把商賈之事壓在了心底,商人趨利,秦國現在沒有什麼能吸引山東商人,那就努力讓將來的秦國能夠商賈雲集吧。
趙虔擺弄著案上的燭台,兄弟倆麵麵相覷,無奈隻能麵對現實,“那就再等等,這事兒以後再談。”
“秦國如果想開商路,我可以回去和兄長說一下。”衛霽眸中劃過一抹笑意,輕咳一聲坐正身子,看著皺緊了眉頭的兄弟倆很是認真的問道,“衛國商隊可以幫襯你們,但是秦國能找出合適的商隊出來嗎?”
草原部落和山東諸國完全不同,習慣了和草原上打交道的秦人大概沒那麼容易適應中原的交易方式。
火爐旁邊的少年人唇角帶笑,清風朗月湛然若神,就是說出來的話讓人有點不開心,可是又挑不出話裡的錯處來。
如果直接讓秦國的商人涉足中原,最大的可能就是賠的連本錢都不剩,更不用說趁勢發展秦國了。
趙渠梁有些喪氣捶了捶腦袋,到底還是個剛及冠的年輕人,擁有滿腔的豪情壯誌卻施展不開手腳,要說心裡不挫敗那是假的。
哪個君王不想創建基業?哪個君王不想開疆擴土?哪個君王不想國泰民康?
“慢慢來,咱們兄弟同心,秦國總能變好。”公子虔拍了拍他們家君上的肩膀,感覺外麵天色不早了,於是朝旁邊的少年人揮了揮手準備離開,“還有那麼多事情沒乾完,悲春傷秋可不適合你。”
他年長些,對秦國的認知也更深,想讓秦國變強的不隻他們倆,就連那些經常搞事兒的老東西在也都天天想著恢複穆公霸業,隻是他們更看重家族利益,所以在新君繼位時才會各種為難。
渠梁雄才大略,想乾的肯定不隻恢複穆公舊政那麼簡單,當年穆公能建立霸業,現在已經過了幾百年,天下局勢也在變化,一味照搬並不能讓秦國變強。
衛霽托著臉看著兄弟情深的兩個人,想起他們剛才還因為一碗飯吵到掀房頂,搖頭感歎了一會兒,看他們要離開然後起身道,“廚房中還留著一些臊子,君上可以帶回宮給國後嘗嘗,湯麵很簡單,廚子一聽就知道該怎麼做。”
兄弟情真是種奇怪的東西,好起來能生死相依,壞起來又恨不得對方去死,還好他沒趕上壞時候,這兄弟倆感情好,他和遠在衛國的兄長感情也很好。
在宮廷政變兄弟鬩牆不間斷的衛國公室,他們兄弟能保持這麼好的感情也是難得,衛定公之後,衛國的公位基本上都是政變更換,不是侄兒殺了叔叔就是弟弟殺了哥哥。
他哥在繼位之前就一直戰戰兢兢,生怕哪兒冒出來個不熟悉的大侄子或者大兄弟把他乾掉,連吃飯都吃不安生。
那句話怎麼說來著,總有刁民想要害朕,這句話在各國國君身上都很適用,畢竟總有一些國君年老的時候偏寵某個兒子,不自覺就把人心養大了,老國君一死了之,等新君繼位頭頂就時時懸了一把刀。
殺了吧,朝臣會梗著脖子罵他不顧兄弟情誼,對親兄弟尚能如此,將來必定是個苛政暴戾的君主。
不殺吧,人家有老爹留下來的人脈錢財,沒能力也就罷了,有能力的分分鐘就能篡位,就算是個沒能力的紈絝,惹起事兒來也需要費心去管,頭疼的還是繼位的新君。
殺了不行不殺也不行,雙方相互猜忌都過不安生,國君自個兒有本事的話可以將人摁住,國君沒本事那才是真的水深火熱,他們衛國前幾代就是這樣的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