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長崢沒回答,而是低頭看了他片刻,季明遠的皮膚是很白的,從小就像一個女孩子,白皙得不像話。

但是此刻,瞧著卻黑了一些不說,連帶著向來愛乾淨的他,手上和褲子鞋子上,全部都是泥點子。

看到這。

向來張揚戲謔的季長崢,也跟著沉默了片刻,隨即,他淡聲道,“跟我過來一趟。”

季明遠像是一個犯錯的孩子,他用力地將手上的泥點子給擦了擦,跟在了季長崢身後。

他們一走。

社員們頓時炸了。

“剛剛那個人是季知青的什麼人啊?”

“好像是他的家人。”

“季知青的家人太好看一些了啊,我一直以為季知青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同誌了,沒想到季知青的家人,竟然比他長得更好看。”

“他們兩個不一樣。”

至於哪裡不一樣,大字不識一個的社員們,也說不出來。

但是,讓姚誌英他們這些讀書識字的知青們來說。

就是,季知青的好看是溫潤的,如同一塊璞玉,不帶任何攻擊性。

而季知青小叔的好看,是銳利的,攻擊的,尤其是不說話的時候,那一身的威懾力,讓人膽戰心驚。

這是完全不同的兩個人。

若說有什麼共同點,那就是一樣的好看了。

隻能說,長得好看的人,是有相似的。

那邊,季明遠跟著季長崢,足足走了好幾百米,遠離了麥田的社員們後。

周圍一下子安靜了下來。

隻有呼嘯的北風,刮在臉龐上,如同刀子一樣,割得生疼。

兩人都沒開口。

不知道過了多久,季明遠實在是不適應,向來嬉皮笑臉的小叔,這般嚴肅地盯著他。

明明對方是風平浪靜,麵無表情的,但是季明遠就是能從對方的眸子裡麵,看出暗潮湧動。

令人心驚肉跳。

到最後,還是季明遠敗陣下來,他抿著唇,低聲道,“小叔,你收到我的信了?”

季長崢沒有回答這個問題,而是朝著季明遠說了一聲,“坐。”

他們身下就是田埂,正對麵便是一望無際的大草甸子。

草甸子上枯黃一片,在北風呼嘯下,顯得蒼涼又寂靜。

季明遠沉默片刻後,隨著季長崢的動作,跟著坐在了田埂上。

此刻的田埂上,雖然乾了不少,但是若是一屁股下去,還是帶著些許的泥巴點子。

但是好在田埂被野草的根部所攀附,以至於不算太臟。

季長崢沒有直接說話,而是轉頭去看他,饒有興致,“不嫌這地麵臟了?”

季明遠是季家最愛乾淨的一個,打小兒在外麵,人家小朋友玩瘋了以後,渾身都是花貓一樣。

就隻有季明遠,不管什麼時候回去,都是乾乾淨淨的。

以至於,很長一段時間,季家人都把季明遠當做小姑娘對待。

所以,當季明遠聽到小叔這般問話的時候,他忍不住笑了下,“小叔,我長大了,不像是以前小時候那樣了。”

他是來當知青的,怎麼能怕苦怕臟呢。

季長崢瞧著他情緒放鬆了不少,這才漫不經心地拔了一個草根,咬在嘴裡,“真長大了不少。”

以前小時候,泥巴點子弄身上,都要哭一鼻子。

這下,讓季明遠有些不好意思,他抿著唇,“那都過去好久了。”

言外之意,小叔你不要在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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